这倒不是恭维。
霍翎平日里喜欢练字,但她是野路子出身,没什么名师教导,只能靠着临摹名家字画来提升自己。
景元帝自小就有名师指导,又兼收百家所长,虽是习的颜体,却早已融会贯通,铁画银钩,气势磅礴,有孤家绝笔之风范。
“若是让旁人见了,定要笑话我在大家面前班门弄斧。”
“怎么会。”景元帝问,“你有私印吗?”
霍翎一愣,下意识摇头。
景元帝将笔重新放回霍翎手里:“那你将这画好好收着,等到做好印章了,再重新拿出来,将你的印章盖在朕的字迹上,如何?”
霍翎眼眸笑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景元帝道:“朕准了,就没什么不好的。”
霍翎攥着笔,原本想照着景元帝的字迹再练习一遍,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给景元帝添了茶水,将茶杯递到景元帝面前:“陛下,您一定渴了吧。”
景元帝接过茶杯,却没喝,手指转着杯盖,不紧不慢道:“怎么突然跟朕献殷勤了。”
“陛下。”霍翎道,“您觉得我悟性如何?”
“悟性极佳。”
“那下一次,我把我写的书法拿过来,陛下还愿意单独指点我吗?”
景元帝没想到霍翎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对旁人来说,颜鲁公的真迹也许是世间难得的真品;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看到霍翎练的是颜体,他随手就能送出几幅哄她高兴。
即使是如今日这般出声指点,也不过是兴之所至。
但一而再的指点,性质就不太一样了。
霍翎也在看着景元帝。
这是她从端王身上总结到的最大经验。端王说爱她,说对她志在必得,但在回京以后,他从未单独出现在她面前过。
所以,只有风花雪月是远远不够的。
她需要让景元帝为她付出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她也会向他证明,他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都能得到成倍的回报。
等了好一会儿,霍翎忍不住用笔的尾端戳了戳景元帝的手背。
景元帝被她戳得有些痒,尾指勾住毛笔尾部的细绳,不让她乱动。
霍翎晃了晃毛笔,叹道:“其实我在开口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陛下拒绝的心理准备。既然如此,我只能另觅良师了。”
景元帝问:“你要找谁教你?”
霍翎道:“陛下认识。”
景元帝眼眸微眯:“朕认识?”
霍翎点头:“您当然认识,您方才还提起他了。”
他方才提到的名字……景元帝飞快回忆了下,余光捕捉到霍翎眼底的促狭,突然反应过来。
“颜鲁公?”
霍翎眼底的笑意漫了出来:“对啊,就是颜鲁公本人。陛下可不能赖了答应我的那几幅真迹。”
景元帝摇头:“险些被你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