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能吃,但看着别人吃,也算满足自己的一种方式。
季无衣自小身患隐疾,这隐疾很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吃东西吃个没完,明明肚子已经饱了,可嘴挺不住,总感觉饿得慌。
他十岁那年被季无忧的爹捡回门派,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就是饿。
师父师娘给他做了一桌子吃的,季无衣愣是一粒米都没剩,把几个成年男子才能吃完的一顿饭吃了个精光。
起先大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当这孩子饭量比旁人大,一起住了几天后才察觉出不对味儿来:季无衣不管桌上有多少饭都能吃光,吃光不说,还总是偷偷跑去厨房找剩饭,每天不把全门派能吃的东西吃完不罢休。
若真是能吃是福也就算了,可事实不是这样。
他在拜师的第三天晚上差点躺厨房撑死过去,肚子胀得老高,昏倒在地的时候嘴里还嚼着半块红薯。
师父自此发现季无衣不停吃饭的行为已成病症,即便吞下的食物早就超过他的极限,季无衣还是会觉得很饿。
那时起他便被限制饮食,九天宗立下不能剩饭的规矩,厨房也上了结界,除了季无衣以外的人都能进去。后来许多年,这病症有所缓解,却没根治,季无衣什么功法都学有所成,唯独辟谷术难有精进,师父三分打七分劝地逼季无衣修好辟谷术,结果还是戒不掉他贪吃的习惯。没办法,今年深秋便叫他去招摇山寻祝余草。穷途末路,也不知这回能不能把这病治好。
一顿饭下来,辽玥碗里的菜还剩大半,季无衣心里又可惜又心疼,咽着唾沫看小二把残羹剩饭收走,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根簪子递给辽玥:“喏,你要的簪子。”
辽玥接过,只看了一眼,便说:“这不是梧桐木的。”
“梧桐木?”季无衣已经抬脚跨出凳子,回头皱着眉道,“非要梧桐木的?不好找啊。”肉》文;二!彡灵)留久《二‘彡。久。留(
见辽玥不说话,他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往楼上走:“那么多簪子我怎么知道哪根是梧桐木的,你将就将就吧。”
走到楼梯转角,见辽玥还坐在凳子上,手里攥着木簪,头低低的,也不看清表情,他便唤道:“还不上来?我不给你留门啊。”
辽玥闻言身形一僵,慢慢从座位起身,始终没有抬头看季无衣一眼,经过他身边,直直回了房。
夜里二人熄灯上床,相对无话。
季无衣听枕边近在咫尺的呼吸几乎没什么变化,心里暗笑辽玥还真是心大,第一次跟不认识的人同床共枕就能那么快睡着,连他都甘拜下风。
他悄悄皱起鼻子嗅了嗅:不过辽玥好香啊,这香气确实是那晚鸟儿身上才有的。
想到鸟儿,他心下一软,又开始嘿嘿傻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这么抱着鸟睡。笑不过一时三刻,季无衣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精神一松,沉沉昏睡过去。
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占了大半张床的位置,硬生生把辽玥逼到贴墙侧卧,他还拿脑袋使劲往里拱,拱着拱着就把自己拱醒了。
头顶的呼吸,怎么跟昨晚上的那么熟悉?
季无衣一睁眼,面前是辽玥微松的领口,估计是被他拱散的。再仰头,辽玥正阖眼沉睡,只是紧蹙着眉,时不时发出急促的喘息,似乎很难受。
他抬手摸了摸辽玥额头,沾上一手背的汗不说,辽玥额上烫得让人怀疑是不是要烧起来。
季无衣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那个什么情热没散完吧?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被子,探到辽玥两腿之间。
摸到后,季无衣一面心想果不其然,一面屁股又开始发痛。
这么大个东西,他昨晚上怎么接纳进自己身体的?
还没想明白,手腕上忽然多了一道力,攥得他手掌一麻。
——完了。
季无衣眼皮往上抬,正对上辽玥黑沉沉的眸子。
这才是想把人吃进腹中的神情。
季无衣这回紧张得连唾沫都咽不下去。
岂料对方盯了他良久,垂下眼一咬牙,喉咙里轻喘一声,忽然松手,转过去不再理他。
季无衣长舒一口气。差点以为自己今晚又要被迫探索身体极限。
他往后退了退,退到床边,和辽玥之间空出一大块空间,打算闭眼再睡一觉。
一闭眼,耳边就是辽玥的呼吸。
他听得出来对方在极力克制,克制到每一次呼气的最后都带了颤颤的尾音,颤得季无衣心里痒痒。
季无衣烦躁得叹气:他这样还不如不克制!折腾的是谁啊!
他把眼睁开,狠狠对着辽玥背影一瞪,翻了个身,二人背对背相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