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衣一脸“你看我这样子你觉得阿玥高不高兴”的表情:“他高兴还能把我关门外不让进啊?”
墨子玉一噎,撇撇嘴:“一万年前你俩不就随时玩这套么……我还以为……唉行行行,那这次他又在气什么?你把一切想起来还不好了?”
“我也不知道……刚在路上还朝我打了个结界,我这刚恢复记忆,废了好点力气才想办法解开。”季无衣面如死灰,摇摇头,“阿玥现在,脾气比以前古怪了不少……”
一言未尽,便听着一声嗤笑。
他斜眼瞪了瞪墨子玉:“你笑什么?”日更%耽^美7-一零5八吧,5九>零
“笑你缺德。我是不知道他火精怎么没的,不过既然都没了,还要被你往冰庐子里一关一万年,那不死也得脱层皮。就这样你还指望能得到好脸色瞧?真当人人都跟我一条鱼一样好脾气?那可是打火里面出来的凤凰!没把你一口气烧死都是他留情。”
墨子玉颇嫌弃地打量他几个来回:“再说了,这不你活该么?他变成这样怪谁啊?因为谁他性子才变得这么古怪的?他现在就是两爪子把你老季家祖坟给刨了你都得老老实实受着。一万年前才死了妹妹没缓过来呢,又要眼睁睁看着你忘记一切,这不就等于天上地下没一个人要他了么?换谁谁受得了?”
见季无衣脸色逐渐难看,墨子玉换了语气,苦口婆心道:“你要是招惹不起,当初就别跟人成亲,到头来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拍拍屁股走人,再委屈他辽玥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受着。委屈完了还要天南地北地找你,找到再寸步不离跟着你,就怕你哪天把他给丢下就不管了。我要是他,天天这么风声鹤唳的,我性子也古怪。”
季无衣刚想反驳他什么时候把人丢下不管过,就想起下山第一晚遇着狼妖和小红走散,第二天辽玥浑身血气来敲门,一见面就昏倒在他怀里的事,遂皱着眉头不敢接话了。
当时以为一切只是巧合,现在想想,只怕那晚辽玥解决完狼妖回来找人,发现季无衣不见了以后,是连口气都没喘就马不停蹄追着那点火精的气味找了他一夜,所以一见面才会累成那个样子,醒来面对季无衣时脾气也才会那么差。
还说什么“不要自以为是地给人帮忙”这种话,想来也是还在气季无衣一万年前自作主张为了给他除煞气而选择忘记一切的事。
季无衣想到这些,心里头就沉沉压着千斤顶似的,除了叹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客栈后街,季无衣脑子乱哄哄的,还想问墨子玉阿茵的死是怎么回事,就听对方声音颤颤悠悠往上飘:“季,季无衣……那是不是……你家辽玥?”
季无衣心道就算是也用不着大惊小怪,阿玥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不成。
双目顺着墨子玉扇子所指望去,季无衣脑袋登时一片空白,那些乱哄哄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处正好是他们的楼房背后,季无衣和辽玥的房间是最好的上等房,三楼天字一号,窗户就在临街那道墙,街面和吊脚楼齐平,说是三楼,实则有寻常人家五楼那么高。
辽玥现在就坐在窗户上。
放在以往,那倒也没什么,好歹是个神族,再不济也不会让自己掉下去。
可问题是他手边摆了五个酒坛子,全是拔了塞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看他仰头往嘴里倒的样子估摸着也快见底了。
此时季无衣站在楼下,虽看不清辽玥脸上神情,但也能辨认出这人正垂眼注视着他们。
辽玥酒量不好,季无衣记得。
不,是很差。
当年还在九天宗的时候,他曾经诓着辽玥喝过一壶师父藏了几十年的女儿红,那晚他抱着辽玥一夜酣睡,本以为相安无事,岂料一觉醒来,季无忧说前一晚半夜辽玥敲开她的房门,对她郑重其事说了一句:“阿茵,日后不要再下厨做饭。”
说完便化作一道红光消失不见,留季无忧独自在寒风中不知所措,特意一大早跑来找季无衣验证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当时季无衣看着书房里若无其事的辽玥沉思少顷,对季无忧拍拍肩道:“是梦。”
——季无忧继续不知所措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消除自己内心因为这个梦而对辽茵产生的歉意。
眼下辽玥喝光六坛酒,季无衣目测了一下,这要是肉身从窗户掉下来,辽玥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化出了真身张开双臂好好享受一下。
说什么来什么,窗户口那抹红色身影开始摇摇欲坠。
“我……操他大……”
墨子玉耳畔响起一声不清不楚的叫骂,接着身边人就一阵风似的刮出去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