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哥哥,快放开我吧。”叶星辞咕哝,脸上红得几乎渗血。
这时,远远候着的罗雨跑过来,清秀的面孔喜气洋溢,手舞足蹈地连道“恭喜”。楚翊不解,罗雨道:“你们不是提前入洞房了吗?不然,为什么这个姿势?”
叶星辞又羞又恼,翻个身从楚翊怀里滚出来,上马跑远。
楚翊搭住罗雨的肩膀开怀大笑,挠着脸上发痒的晒伤,望着落荒而逃的美人:“那一天,近在咫尺了。到时候,你小子可不许带头闹洞房。”
“好的,那我排第二个。”
**
天色仍暗,呈现鼠皮般的深灰,不过东方已隐隐透亮。并且愈发明亮,仿佛有人擎着烛台,在纱幔后缓步走近,光亮从朦胧变得明晰。
这时候,宫里有两处地方最热闹。
一处是最北边的一大片矮房,这里是下等宫人的宿舍。他们正叠起被褥,飞速拾掇自己,之后赶往各处当差。妆容服饰千人一面,细碎的步子如出一辙。
另一处,则是和阳门阙左门和阙右门北侧六科廊的几间朝房。候朝的王公大臣,或闭目养神,或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
帝师吴正英坐在角落烛台旁,手不释卷。楚翊养母袁太妃的弟弟,刑部右侍郎袁鹏也在静静读书。他的刑部同僚大多是庆王的拥趸,唯有他笃信“智者不争,仁者不责,善者不评”,对党争是非不闻不问。
很多人在打哈欠。家住城郊的,后半夜就爬起来了,全凭浓茶和参汤提神。可又不敢喝太多,因为不确定早朝会持续多久。打个哈欠都要被参御前失仪,遑论尿裤子。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昨晨有人擂登闻鼓告状,牵涉瑞王。巧的是,正被庆王碰上了。他正静静品茗,眉宇间呼之欲出的快意掩盖了一夜未眠的疲惫。
瑞王远远地坐着,脸色微沉,但气定神闲,他不信此事掀得起多大风浪。有些自信源于掌控,而有些自信源于无知,瑞王显然是后者。
“老九,你怎么晒成这样?像被揍了似的。”庆王叫住四处踱步以缓解困倦的九弟。
“哦,秋老虎嘛。”楚翊停下脚步,踱到哥哥身边,“我以为日光会温柔地拂过我的脸庞,没想到却被抽了几巴掌。”出门前,他故意将原本就有些晒伤的脸抓挠得更红,十分瞩目。
“昨天,你差人送到我府上的《渡口考察疏》我看了,内容详实。”庆王感激道,“我叫人誊抄了一遍,待会就呈给皇上。辛苦你了,出了一趟远门,却把功劳让给我。”
“客气什么。”
庆王说的“考察疏”,是楚翊在归程中编写的一份关于渡口的考察纪要,涉及民生、水文、税收、货运、水贼侵扰的情况,并列出可行的整改建议。昨天刚到家,就派人送至庆王府。这也是他出门前答应的,他出力,功劳归庆王。
楚翊问道:“这大半月,你去看望过公主吗?”
庆王立即换上无奈的表情,捋着袖口,摇头叹息:“别提了。公主一直在斋戒,根本不露面。好处是,老三也没见到,呵呵。你有没有带回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可以给公主送点,她一定闷坏了。”
“没带什么。而且,我和她也不怎么熟。”楚翊面不改色地淡淡道。不怎么熟的意思是,已经亲过抱过,私定终身了。大婚之后,才算熟。
第94章朝堂争锋
“有一件要紧事,你应该听说了。”庆王将兴奋的声音压得极低,幸灾乐祸地瞟一眼瑞王,“昨天,有人敲了大理寺附近的登闻鼓,状告杨家暗中联合瑞王兼并田地,勾结知府炮制冤案。我要将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为老三正名,还他个清白。”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最后两字,斜向瑞王的眼神犹如冰冷利斧,正在劈剁对方的骨肉。
“是得仔细查查,告状的人在哪?该不会,是故意闹事的刁民吧?”楚翊一脸懵懂,明知故问。
庆王立即摆摆手,像怕人抢功似的,“这个你不用管,我已妥善安置了。”
“有需要弟弟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去安慰三哥几句,有人告他,他一定很烦。”楚翊顶着一张发红的俊脸晃到瑞王身边,关切地搭住对方肩膀:“三哥,我听说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
瑞王正闭目养神,闻声掀起眼帘,冷哼道:“是啊,也许是有心之人见我即将迎娶公主而嫉妒,找了两个亡命之徒诬陷我。”他远远地斜一眼庆王,“我身正不怕影斜,脚正不怕鞋歪。”
楚翊在心里冷笑。
还脚正不怕鞋歪,三哥你倒行逆施,脚后跟都朝前了。他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意:“没错,清者自清,德高何忧生是非,尽管让他们告去。上回四哥儿子出事,朝野和坊间有不少流言,说是你做局陷害。结果如何?我查得明明白白,根本就与三哥你无关。”
瑞王扯扯嘴角,沉默一下,问道:“你不是去江边转了一圈吗?告状的人,就是打翠屏府那边来的,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