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以前的事。”
纪星唯忽而安静下来,将指尖搭上夏理的手掌,缓缓靠向对方的肩膀。
她真的开始在岑寂的夜雪间和夏理跳一支华尔兹。
优美而典雅地迈出舞步,让睡裙单薄的裙摆贴着膝弯小幅度地飘摇。
“可能你不记得。”
纪星唯用上了同样的开场。
“有一次你摔倒,我以为你要哭,眼睛都红了。”
“可是你拍拍膝盖就好了,还是跑过来,继续叫我公主。”
“我那时候觉得这个弟弟好笨啊……”
她的话越说越轻,一句低过一句,最后几乎没了声音,只有唇瓣还叹息似的分出一小道缝隙。
夏理再清楚不过追忆过往会产生的痛苦。
然而一旦沉浸其中的换作纪星唯,他又迷茫地不知该如何宽慰。
他只能聆听,等待对方将往事用言语重现。
直到字句的末尾,故事终结,停在一声庸常的轻叹之后。
“为什么你会是夏理呢?”
——
纪星唯天亮才睡下。
更准确地说,是在指针走过八点之后。
大雪不停,天空始终灰蒙蒙看不见太阳。
夏理望着对岸发了一整天的呆,手机没有息屏,停留在唐颂的信息界面,为是否要联系对方而犹豫不决。
傍晚时分,电量告急。
图标显眼地切换至红色,第二次跳出充电提示。
夏理最后还是没有打给唐颂,赶在关机之前接上了充电线。
纪星唯在同一时刻从房间出来。
倦怠地半垂着眼,站在门边打了个哈欠。
她经过餐桌,那顶昂贵的冠冕就这么搁在简洁的桌面上。
纪星唯笑着将它举起来,放到发间,像是全然忘掉了睡前的不开心。
“还有五个小时我的生日就结束了。”
她仿佛舍不得,语气中隐约带着些遗憾,笑容却仍挂在嘴角,营造出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夏理收拾过客厅,末了将薄毯搭回到沙发上,温柔地对着纪星唯笑了笑。
他再度重复早已说过无数遍的祝福,嗓音清泠泠,好像文艺电影的结尾。
“生日快乐,公主。”
纪星唯戴着那顶冠冕向夏理靠近,绵延灯火辉映,照得它真如太阳般耀眼。
夏理无声地感慨两者的相衬,刻意遗忘掉纪星唯在前夜的枯白眼神,非要为对方而咏叹,要永远把纪星唯刻画成拥有无止境的爱与骄傲的公主。
他不愿相信纪星唯的母亲也会为了一己私欲去利用自己的孩子。
宁可将对方的自白当成昨夜的一场梦,也不愿意承认纪星唯得到的爱亦不纯粹。
夏理必须要守护住心底关于北山街的最后一点遗迹。
他根本无所谓纪星唯说过什么。
对方更像是一道标志,象征着世界上确实有夏理不曾体验过的情感。
纪星唯必须是在母亲的怀抱中无忧无虑长大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