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眉头，看起来真的有点委屈。
“而你现在，又注定要把我扔在身后了。”
他垂下眼眸，睫毛颤抖着，像垂死的蝴蝶。
“所以，在最后的最后，就算是为了我……一起死一次，好吗？”
他再次抬起眼，执拗的目光追随着我。我意识到他这次的台词十分真挚，和之前的语气不同，甚至没有用上“殉情”二字。
只是说让我们“一起死”一次。
四目交接，我感觉自己的大脑突然失去了理智。
“好啊。”我听到自己这么说，“反正，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更差一点而已。”
*
其实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没想到自己也有那么冲动的一天。
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同意了，那我还是决定这么赌一次。
薛石意从来不会做无谓的事情，哪怕是之前看似莫名其妙地用各种方法逼迫我进入满是镜子的房间，最后的结果也是帮助我发现了自己F版的存在。
F版的周久没有阻拦，我相信一方面是因为他并不觉得薛石意还能能有什么计策，另一方面……
“能别这么看着我了吗？”我放下对着脖子的刀，有点无奈地看向F版周久，“我以为我是在自我了断，而不是在干什么奇怪的事情。”
很显然，这家伙看兴奋了。
“抱歉。”F版周久脸上毫无歉意，“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懂爱，所以没办法，你的生和死我都很享受。”
说完，就继续像刚才那样撑着下巴盯着我，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又一次确认自己之前感知到的恨意是真的——不真的恨我的人，恐怕是没法这样兴奋而欣赏地观看我的死亡的。
远处的周久本人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看了他一眼，放弃了沟通，转向薛石意。
他朝我点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凝起精神。
自我了结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我知道只要在轮回里，生死的转变都会是虚假的。
这一刀下去，没有人会真的死去，我们只会来到第667次子轮回。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改变。
——哦，当然，也可能会有更严重的惩罚在未来等着我。
我侧过头，看向薛石意。
他嘴上凝着根本抹不去的笑意，就好像我们现在根本不是在昏暗的阅读室，而是在什么更为幸福庄重的场所。
“相信我吧。”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就这么用嘴型对我说，“我们一起，好吗？”
这话让我有了一种我们拥有无限力量和可能的错觉。
“……我相信你了哦。”在动手之前，我轻轻地说，“彻底地。”
薛石意没有再回过来看我，但我看到他的发丝微微抖动，显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这次不理智的行为完全是出于对薛石意的信任……以及，我自己心知肚明的一点色令智昏。
之前的每一次行动，我或多或少都在内心怀疑过薛石意。甚至一直到在子轮回里徘徊了一年多的时候，我也仍然因为谨慎而持有对他的基本怀疑。
但这次，我确实是抛弃了所有的利益，选择了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