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给陆唯西封了管,他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美托洛尔,周自横下的医嘱是四分之一片,他怕不管用,就着水吃了半片,然后打开行李箱翻出一套衣服。
将近六点,天色变暗,医护人员和病患都到了饭点,陆唯西将护工支走,换好衣服把帽子压在头上走出病房,他这些天运动量接近于零,腿脚肌肉都有些怠工,走几步竟然觉得酸软无力,甚至气喘头晕,电梯每一层都要停顿,轿厢里的人越来越多,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令他胸闷的感觉越发明显。
至此,陆唯西方才对自己的身体亏虚程度有了直观的了解,他出了电梯先找了处角落缓歇,用手机叫了辆车,周自横家离医院不到三公里,路上有些拥堵,司机接上他走走停停,约莫半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小区管理严格,没有主人打招呼不能进小区,尤其是出租车,陆唯西在门口下了车,不知道是长时间拥堵造成了晕车的缘故还是此前将药调得太快打完的缘故,他觉得头晕的厉害,又有些气促,于是靠在大门口的石柱上缓了片刻,方才跟着刷卡进小区的住户混了进去。
陆唯西按照护士给的门牌号乘电梯上楼,接连按了许多次门铃都没有人回应,他不死心,又拨打周自横的手机,语音提示变成了关机。
靠药物压下去的心慌心悸仿佛在瞬间死灰复燃,陆唯西四肢变得冰凉,继而酸软,他背靠着门边的墙没站住,软软的出溜坐在地上,后背沁凉,连打了几个哆嗦。
“周自横。。。。。。你去了哪里。。。。。。”
陆唯西不敢耽搁太久时间,扶着墙强撑站起,准备到周自横父母家找人,按了电梯下行键后,他靠墙等待,恍惚间听见电梯门开,浑浑噩噩站直了身体往打开的门里走,却不偏不倚撞到了往出走的人。
“对不起。。。。。。”
“抱歉。。。。。。”
他们异口同声,只是一个少气无力,一个心不在焉,陆唯西摇摇欲坠跌在来人怀中,撞得他东倒西歪,堪堪扶着墙站稳。
“陆唯西?”
周自横先察觉出了怀中的人是陆唯西,他周身裹着些许寒意还有烟草味,冻的陆唯西有些发抖,挣扎往后退了两步,先听见周自横的声音,才在晕晕乎乎稍显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他的人。
“周自横,你去哪里了。。。。。”
陆唯西一下松了口气,颤颤巍巍的做了次深呼吸,对上周自横的目光喃喃询问。
“你怎么来了,不到出院时候吧?”
周自横有些懵,他这几天虽暂停了工作,但是为了配合调查,仍时不时要去医院或者是卫生行政部门,面对质疑和多少次千篇一律的问话,多少有些心力交瘁。
今天一早他便开车去了滑雪场,手机扔在更衣室的衣柜里,从上午待到下午,坐在山顶看初学者来回摔得四仰八叉却不放弃,看到上了年纪的人带着小朋友一遍一遍的观摩学习,看到年轻人们恣意放纵,笑得如三月日光明丽敞亮。
他滑了几条雪道,绕至滑雪场两公里外的温泉度假区泡温泉,将浑身的疲倦乏力一点点泡软,披着即将沉下来的夜色驱车回家。
手机一直在他口袋中没有往出拿,以至于被连续不断的来电打爆打没电都未曾注意。开回小区后,停好车,绕到小广场的花坛边抽了好几根烟,广场的灯七点准时亮起,晃着他的眼和一地烟灰又让他莫名生出几分烦躁,于是才不情不愿地上楼回家。
可一出电梯门竟然被陆唯西撞了个满怀。
周自横不动声色扶了陆唯西一下,见他站稳以后去开门,陆唯西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站在门框处却没有动。
“私自从医院逃跑,万一出事会连累你的主管大夫,陆唯西,你站都站不稳瞎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