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就算被拒绝,他也要死皮赖脸的缠着江闯,做不了他男朋友,做一辈子朋友也可以。
纪徊青总笃定江闯可以无限包容着他,现在想来这样的底气并非莫名其妙。
因为纪徊青总是被爱着的。
站在居民楼下,江边卷来的风冰冷刺骨,忽然,天边飘来了阵骤雨,纪徊青忙不迭的躲进楼里,他借着那盏昏暗的灯光把手中鲜花理了又理。
走到五楼,灯是关着的,而正对着上方他的房间却亮着盏灯。
他不是走之前把门和灯都关了吗?谁在他家里?
纪徊青踮着脚轻轻的上了楼,隔着窗户,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很模糊,但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江闯。
江闯躺在他的床上,睡得很熟,但他一向听觉敏锐,怎么没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此时纪徊青还在窃喜自己的小心翼翼颇有成效,没有破坏掉这份惊喜,他轻轻的推开那扇门……
雨水的潮湿夹带着铁锈腥味迎面扑了过来,血已经流的干涸了,地上的那一滩血迹慢慢向纪徊青倾斜而来,堵住他的肺管,令他无法呼吸,手中的向日葵坠在了地上。
他不敢置信,走近一步。
江闯的左臂整齐排列着的刀疤又多了一道,第十四次,他的第十四次自残,深可见骨。
血液浸透了床单,脸色苍白的少年看着了无生息,巨大的恐惧猛烈肆意的在纪徊青身体里撞击。
纪徊青跪在血泊之中,他的手在颤,轻轻在江闯鼻子下方探去,微弱的呼吸拍打在了他的指尖,泪水这才落了下来。
“江闯……”
“江闯你醒一醒……”
“我,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纪徊青茫然无措,他轻轻碰上江闯的肩膀,泪水决堤,挥洒在那满是伤疤的左臂上,滚烫又炽热。
江闯的手指忽然动了下,他用尽全力的睁开眼,看见了那张挂满泪水的一张脸。
他笑,举起了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去纪徊青眼边的泪水。
这次的幻觉,纪徊青怎么是哭着的?
北川今夜的雨下得格外大,大街小巷空无一人,纪徊青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背着江闯一步一步走到了北川医院,他浑身湿透了,在手术室外静等着,泪水糅杂着雨水一起坠落在了地面上,那是他身体里唯一的暖流。
为什么?
这次又是为什么?
在他走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一个人。
在他回来的前一天还笑着说想他的人,为什么又自残了?
纪徊青太自大了,在过去这半年里,他把江闯看似还算健康的心理状态归咎于自己的功劳,只要他纪徊青还在,江闯就一定不会再想着寻死。
他错了。
原来谁也留不住江闯,什么都没用,陪伴没用,喜欢没用,爱没用,他像一把流沙,手握的越紧,打开后却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