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纪徊青接过明信片的手有些抖。
铺满了层金粉细闪的明信片已经失去了光泽,即使是在路灯之下,一切都黯然了下来,除了那行字——
【纪徊青,要一个人走向很好的未来。】
“你是什么时候捡到的?”纪徊青问。
“夏天的时候吧,八月份的样子。”
八月份……那时纪徊青在鼓浪屿,不在江闯的身边。
他笑,眼泪却落了下来:“原来这么早啊……”
原来这么早江闯就开始瞒着他了,还是说,江闯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和他一直在一起?
那他算什么?
算江闯自取灭亡之前玩弄的一场游戏吗?
纪徊青疲惫的仿佛被那张明信片吸走了所有气力,他垂下头,闷闷的说了句“谢谢”。
“欸。”邮政大叔再次拽住了他的衣角,他说:“你收到了吗?”
“什么?”
“你朋友送你的手表啊。”他回想起那一天,站在沿街正派发邮件时,看着江闯骑着单车从手表店一路向前驰骋,笑得意气风发,好不招摇。
那份热忱直到遇见他时都未曾消散,抱着礼物盒子跟个小孩子一样。
“礼物?”
纪徊青一愣,他这段时间可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
“没有收到。”
“那估计是过一段时间给你,那个年轻人我老见着,平时来取信都是阴着一张脸,那天买礼物的时候开心的不得了,笑都停不下来哩。”
纪徊青扯了下嘴角,沉闷的心情才得以缓解。
如果江闯愿意给他说明一切并保证不做危险的事情,再给他送一只腕表作为生日礼物,他也是可以考虑原谅的。
晚上,纪徊青在屋内一直等江闯回家,已经距离晚自习结束一个多小时了,那人还不见踪影。
可是他分明听见了脚步声朝着五楼走上来,站在门口却嘎然而止,迟迟没有进来,纪徊青也不禁拧巴了起来。
明明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他,明明瞒着不坦诚的人也不是他。
他才不要去追问。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
“草。”
纪徊青把手中的第七杆烟掐灭,披上外套就朝着楼下走,一盏盏白炽灯迟钝的亮了起来,忽闪了两下,纪徊青已经走到了江闯家门口。
当头顶那盏浑浊的灯再次亮起时,他看见了江闯,那人坐在墙角,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嘴边叼了根烟,白雾散尽后,纪徊青闻见了浓烈的碘伏的味道。
他的目光向下移去,绕过蜿蜒扭曲的十四道疤痕之后抵达了终点。
第十五次,江闯又自残了。
伤口很深,但很巧妙的避开了动脉的位置,纪徊青忽然很想问问,这次下手这么克制,是因为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自己精心布控的杀人计划因为死亡落了空?
他走过去,没有说话,将江闯嘴边的烟拿了过来,纪徊青深吸一口,随后把那截草木灰落在了那道伤痕上。
江闯茫然的抬头望了眼纪徊青,他后知后觉很小声的抱怨:“有点疼呢。”
“这样可以止血。”
纪徊青倒出碘伏,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上去,随后又把绷带紧紧的缠绕上江闯的左臂,全程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犹豫,甚至连眼神都没与分给江闯一个。
江闯慌了,他问:“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