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沉星一爪子拍掉脸上作恶的手,没好气嘟囔道:“你怎么来了?”
延熙帝迎着她的目光,径直坐上床榻,将一张清隽卓然的脸凑到她眼前,“想见你就来了,你不也在想我?”
“谁想你了,你少自作多情!”纪沉星拥紧被子,嘴角狂抽往床里挪。
延熙帝挑眉:“不是要我抱你?”
纪沉星吸着鼻水,咬牙回嘴:“那是我梦见被条狗追着咬,口不择言喊人救命呢,你当什么真。”
“婠婠,你嘴里那条狗,不是在说我吧。”
望着女人眼神游移的心虚模样,延熙帝啧了一声,拽住她薄罗丝被下的小腿胫骨,作势往身前拖。
纪沉星要能乖乖就范就不叫纪沉星了。
拽我是吧?
她心里本就烧着一撮火,这下火气蹭蹭四射,当即曲臂半撑起身,迅速滑出被里另一条腿,朝男人铁钳似的手臂,毫无章法一阵乱蹬。
主打百分百命中率。
延熙帝顾着她的身体,倒没真想来什么,一直收着力道,结果便是节节败退,差点翻下紫檀木拔步床。
听见百蝶戏花床帐里头,传来纪沉星得意的鼻孔哼哼声。
他踩着脚踏稳住身形,撩开帐子屈膝抵在床沿,“婠婠,你恼我害你光身子着凉,一直不肯接受我的道歉,是嫌我赔罪诚意不够么?”
“既如此,我来帮你多出出汗,好快一点。”
“身体好了,心情也就好了,你也不会再恼我了。”说着扑向纪沉星,吓得她蒙头躲进被子,翻壳乌龟似的翻来滚去,企图抵挡男人汹汹反攻之势。
可胳膊哪能拧过大腿呢。
紫檀木拔步床遭受不住两人闹腾的动静,发出吱嘎晃动的声响。
如枯枝覆雪不断劈折,又似车轴不停轮转,听得宫人面红耳赤。
东次间门外头,颂雪算准皇帝会来,但没想到他会来那么快。
转头瞥向素兰,翻了个白眼:你回去给陛下灌了什么汤啊,我家娘娘快被折腾死了。
素兰无辜眨巴眼睛:不关我事啊,是皇帝发现贵妃又没动食盒,坐不住了自己跑来的,我复命嘴都没来得及张呢。
两个大宫女你来我往无声交流,御前总管王有福翘着兰花指跑进来,气喘如牛问:“陛下呢?”
颂雪和素兰一致朝东次间努了努嘴。
王有福听见门里动静,自然不敢擅闯,但也怕耽误事情,壮着胆子朝门缝内叫了一嗓子,“陛下,潜龙卫有密报上呈!”咬字虽急,却很清晰。
延熙帝闻声,停下挠在纪沉星腰窝上的十指,散去嬉笑之色,拍了拍铆足劲躲在被下的女人,“出汗了吧,我叫颂雪帮你梳洗一下,你乖乖的,等我回头处理完事,晚点再来看你。”
被子里的人没好气踢了一脚被子,延熙帝知道她在叫他别废话赶紧走。
真是越宠越蹬鼻子上脸爱耍性子了。
不过现在不是收拾她的时候,延熙帝起身理了理石青缎绣海水江崖纹衣袍,大步匆匆离去。
恭送皇帝一行走后,颂雪进屋就听床帐里头的贵妃窸窸窣窣爬起身来要水喝。
她忙过去支起床帐,递上一盏青花色莲瓣杯。
纪沉星咕咚咕咚喝掉一杯水,依然焦渴,喘气叫道:“把,把水壶给我。”
天杀的蔫坏臭狗延熙帝,卑鄙无耻专攻她痒痒肉,搞得她笑岔气嘴都冒烟了!
颂雪依言捧来案头上摆着的青釉刻花凤首瓷壶,纪沉星豪气冲天举壶一顿牛饮,惊得颂雪眼都直了,哎唷叫唤:“娘娘慢点,小心别呛着了。”
纪沉星毫无贵女端庄文雅的模样,喝完喟叹一声,抱着凤首瓷壶,脱力又倒回了床上。
颂雪趁着这光景打量了一眼贵妃,脸蛋虽然红扑扑的,寝衣也有些松乱,但其他都还算齐整,不像承了宠的样子。
素兰和锦书要在这,白眼估计双双翻到天边了。
皇帝宠幸贵妃起码一个时辰起,进去东次间统共一刻钟,能做什么,“小打小闹”的时间都不够。
颂雪哪知道那么多,她没近身伺候过帝妃二人同房,经验不足,只能依靠彤史授过的理论来判断贵妃承宠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