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都田肥民殷、市井商铺鳞次栉比,更得特例,免开宵禁。
月上柳梢时,街巷明盏如昼,华灯映水,良辰美景无限,地方上往来的商贾络绎不绝。
眼下,永都最不缺的便是供人歇脚的客栈。
“阿姑阿姐们,瞧一瞧看一看了!”
八方楼外门可罗雀,只听那铜锣敲得震天响。
路人驻足,纷纷议论起来。
“宋小娘子又有戏唱?”
“兄台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春闱放榜,员外郎家千万个看不上的穷书生,如今可是人心尖尖上的乘龙快婿!”
“二位在八方楼结下良缘,宋小娘子岂不成了头等功臣?”
八方楼门头牌匾上挂起艳红的大花绸缎,左右垂下两段红绦,喜气洋洋。
岁荣一袭红衣罗裙立于门下,喜形于色,唱一句便敲一次锣。
“七月七来乞巧至,牛郎织女千里相会,八方楼巧办鹊桥会,牵起一段姻缘,攒得半世福报!”
左右热闹起来。
“宋小娘子落得一回好,可是忘本啦!”
“莫不是员外郎家发了善心,将八方楼的外债全清了不成?”
“七月初七得去回春阁,那叫一个热闹!”
众人七嘴八舌地打岔,全然没把岁荣的话放在心上。
“各位阿兄,莫小瞧了我这八方楼。”她扬起下巴,又敲一下锣。
旁侧候着的小厮得令,展开手中书卷。
“探花郎亲笔贺词,化禄星入夫妻宫,八方楼迎红鸾星动,大吉是也。”
大家伙儿想上前去瞧瞧探花郎真迹,岁荣却叫小厮合了书卷,仔细收拢回去。
“哪家公子小姐有心相看,只管报上名来!”
“为期五日,共赴乞巧。”
“但求好事一双,楼内吃住,只管挂掌柜账上!”
岁荣拍胸脯承诺,又引得嘘声一片。
“宋小娘子要改行当这喜婆,只管做便是了!”酒坊掌柜叫喊道,“大张旗鼓,是想给八方楼扬名立万呐。”
米铺伙计忙里偷闲也来凑热闹,连连应和。
岁荣转过身,笑脸盈盈。
“既是喜事,也要叫街坊邻居做个见证,”她敲一声锣,高喊道,“鹊桥会期间,八方楼连搭戏台、酒菜招待,定将日前进展一一道来。”
“信与不信,诸位届时来看便是!”
茶楼雅座,正对窗外热闹景象。
“小娘子信誓旦旦,莫非八方楼真有月老护佑?”白衣少年趴在窗槛边,好奇不已。
其对座的紫袍公子却无心室外喧嚣,目光只落在黑白星阵上。
“知衡?”
刘子敬见雷钧不语,干脆绕到他身边,左一句“知衡”、右一句“好哥哥”地絮叨着。
雷钧提子的手生生放回原位。
“姻亲之好,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何况男女大防,断无公然相会之理。”
雷钧侧身,垂眸看向那提锣打鼓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