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请吧。”她做了个手势。
雷钧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三更半夜被两个娃娃拉出房门，心中顿感不悦。
“世子可休息好了？”
岁荣把灯笼往上提了提，去照男人的脸。
雷钧偏头，避开刺眼的烛光。
有奔丧者，日行百里，不以夜行。
即便放开宵禁，也当遵循日夜轮换之法。
“托宋掌柜的福，”他没好气道，“合眼不过半刻。”
冬虫见雷钧烦闷，逮着机会便积极表现。
“大人有所不知，这晓市夜半而合，鸡鸣而散，只有这会儿有哩！”
一旁的夏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跑去冬虫身边刨根问底。
留岁宋与雷钧两人并肩而行。
盈盈月光，将二人身影拉得老长。
岁荣脑筋一转，起了玩笑的心思，便想吓唬吓唬雷钧。
“世子有所不知，这晓市还有个花名呢。”她刻意压低声量。
雷钧垂眸看她一眼，配合道：“哦，什么花名？”
“夜半之时，阴阳交会，鬼门大开……”
“又名，鬼市！”岁荣凑到雷钧耳边，故弄玄虚道。
不想没吓着雷钧，反把不知何时跟到边上偷听的冬虫夏草吓得魂飞魄散。
雷钧叹了口气，拾起掉在地上的灯笼。
“不怕。”他轻声安抚，又嫌弃地瞄了眼一旁张牙舞爪的小娘子。
“你家掌柜自娱自乐的。”
……
岁荣收起牙和爪。
几番折腾，终于到长宁街巷尾。
以为是羊肠小道，拐过弯来却是豁然开朗。
行商肩背竹篓，上头挂了各种稀奇玩意儿。
有商贩干脆在地上铺张破布，就此摆起摊来。
名贵药材、大家字画，又或是西域传来的估衣吃食、时下流行的领抹样式，可谓是应有尽有。
冬虫夏草看花了眼，自顾自跑开了去。
此处往来者众，又有散客径自停在原地议价，将道上堵得水泄不通。
雷钧左右被人撞了几下，不禁皱起眉来。
他欲往回走，却见岁荣如鱼儿入水般，在人群中穿行而过。
雷钧费半天功夫，这才跟上。
“宋掌柜……”他正要出声，却见岁荣蹲在一摊位前，不知看什么看得入迷。
雷钧跟着俯身去瞧。
“《食珍图》，前朝大家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