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座珠帘半揭,不见真容,只闻男子漠然的语调。
“下里巴人。”
岁荣离开的步子顿住。
“公子享玉徽金铣,是瞧不起市井风光?”她退到帘前,挥挥手便将面色尴尬的小厮驱走。
“我等市井小民,偏爱看这不入流的男女情爱。”
“公子钟情阳春白雪,倒也不必来此泼这盆冷水。”
谁人不知八方楼宋小娘子言语犀利、不让分毫,眼下又在气头上,阴阳怪气的本事只怕要更上一层楼。
左右围观,见随从出面,邀人入内。
岁荣正有当面对质的打算。
岂料帘内座上不是别人,正是茶楼上那紫袍公子。
剑眉星目,白生得一副好皮囊。
早知他自恃清高,不曾想竟如此眼高于顶。
“人各有好,不过是从实应答,不想误了娘子雅兴。”雷钧颔首,请人落座。
岁荣轻哧一声,摆摆手称免了。
“想必公子也是出身名门,宰相孙又或是状元儿,坐有家宅万亩田地,鱼池果实无数。”
“将来美丽的妻、妖艳的妾,金珠银、满仓五谷,眼界自与市井小户有云泥之别。”
小娘子一番话将人被贬到尘土里,叫一旁的随从惊掉下巴。
“所言非虚。”
雷钧不置可否,却将话锋一转:“宋掌柜既知市井名门有别,又大肆宣扬鹊桥会,怕也是于理不合。”
“男女相欢,你情我愿,公子这也要管?”
岁荣掏掏耳朵,只当蝇虫在扰。
闺阁女子不敢说的话,她张口就来,也没个顾忌。
粗鄙之言不堪入耳,雷钧眉宇间不满起来。
岁荣却不在乎。
她一手隔开侍从的视线,压低声量,挤眉弄眼道:“还是说,公子也有意前往?”
……
岁荣见对方面露不悦,这才满意。
此人看似清冷矜贵,却总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每每看她的目光都带几分鄙夷讥讽。
她还非要治治这出淤泥而不染的公子,给他个不痛快。
“不劳公子挂心。”她提起裙摆就走。
殷红的衣角掠过帘帐,玉珠碰撞作响。
前后脚的功夫,帘帐又被掀了起来。
侍从倒吸一口凉气,以为岁荣还要杀个回马枪。
所幸来者是位封神飘洒的公子。
刘子敬一屁股落在席上,随手端起茶盏就往肚里灌。
“知衡,跟你说个事啊……”他风尘仆仆地赶来,全然没顾及雷钧此刻神情。
“那鹊桥会,我可替你报上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