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的心沉了下去。
这里没有尊严,没有权利,甚至连最基本的安全保障都没有。
工人们就像是消耗品,在日复一日的、看不到希望的劳作中被慢慢榨干。
而像格里格斯、老巴特这样的基层管理者,则利用着手中那点微不足道的权力,进行着敲骨吸髓般的盘剥和压榨,将工人们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消磨殆尽。
难怪……难怪会诞生出卡尔那样的仇恨。
她想。
在这样的环境里,仇恨几乎是唯一真实的情感。与其说是卡尔选择了极端,不如说是这个环境……这个体制……将他逼上了绝路。
她找到了老巴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编号。
老巴特甚至没看她一眼,只是指了指旁边一台空着的、看起来格外老旧、防护罩都有些松动的打磨机床。
“新来的?去那台!把这些坯料推进去,按这个绿灯亮了再取出来!手脚麻利点!别给我偷懒!”
塞拉菲娜(伊莉娜)默默地走到那台机器前。
冰冷的金属,刺鼻的气味,震耳欲聋的噪音,以及周围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工友……这就是她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扮演的角色,需要体验的生活。
她的“夜莺”潜行,进入了最严酷、也最接近真相的核心地带。她要在这里,亲身感受那“绞肉机”的滋味,并从中找到……摧毁它的方法。
日子,就在“泰坦重工”第三零件打磨车间那永无止境的噪音、粉尘和刺鼻气味中,一天天艰难地过去。
对于塞拉菲娜(伊莉娜)来说,这是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纯粹的、消磨灵魂的煎熬。
她那具虽然经过精心调养、也曾为了生存而锻炼过的身体,显然无法立刻适应这种每天长达十二甚至十四个小时(算上隐性的强制加班)的高强度、重复性体力劳动。
每天下工回到那个407室的“鸽子笼”时,她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抗议,累得几乎要散架。
双手因为长时间接触粗糙的金属坯料和震动的机器而变得红肿、粗糙,甚至磨出了水泡。
但身体上的疲惫,相比起精神上的压抑和屈辱,似乎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车间里的环境恶劣到了极点。
安全措施形同虚设,工伤事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但就像她第一天看到的那样,管理者对此漠不关心,甚至会把责任推到受伤工人自己头上,以此克扣本就微薄的工资和配给。
工人们之间也弥漫着一种麻木、猜忌和绝望的气氛,很少有真诚的交流,更多的是为了争抢稍微好一点的工具、或者在工段长面前表现而产生的勾心斗角。
而对于“伊莉娜”这样一个外来的、年轻貌美的女性,潜在的危险更是无处不在。
她尽量低调,沉默寡言,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但她那依然难掩姿色的容貌和那件旧风衣也遮不住的、丰满成熟的身材,还是如同黑夜中的烛火,不可避免地吸引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特别是那个肥胖油腻的工段长格里格斯。
自从第一天“伊莉娜”委婉地拒绝了他的“单独聊聊”之后,他就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关照”她。
分配给她的总是最难处理的坯料,对她的工作成果也总是格外挑剔。
更让她感到恶心和愤怒的是,他还经常会以“检查工作”或“指导操作”的名义,在她身边打转。
终于,有一次,“伊莉娜”正在操作那台老旧的打磨机床,因为一批坯料的尺寸略有偏差,处理起来格外费力。
格里格斯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那种令人不适的、虚伪的笑容。
“怎么了,科瓦奇?遇到麻烦了?”他站在她身后,靠得很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劣质烟草和汗液混合的酸臭味。
“这批料是不太好搞,新手是容易出错。来,我教你怎么调整角度……”
说着,他伸出了那只肥厚的、沾满油污的手。
但他的手并没有指向机器的操作面板,而是“不经意”地落在了“伊莉娜”那被工装裤包裹着、依然显得浑圆挺翘的臀部上!
塞拉菲娜(伊莉娜)的身体瞬间僵硬!
一股冰冷的、夹杂着滔天怒火和强烈恶心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他的手!
就像……就像卡尔的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