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只有在极度愤怒时才会用全名称呼她,卡斯珀公爵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穿着常服,手里攥着一叠文件——那是昨晚庄园护卫队的巡逻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她溜出去的路线、时间。
“穿好衣服,立刻到书房来。”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说完便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得格外沉重。
……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切进房间,布莱馨垂着头站在书房中央,纤细的手指不安地绞着睡裙的蕾丝边。
“我…我知道错了,父亲…”
她的声音比羽毛还轻,尖尖的精灵耳完全耷拉下来,在银发间显得格外可怜。
睫毛低垂着,在脸颊投下小小的阴影——昨晚溜出去玩时的欢快劲儿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斯珀公爵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终究还是个孩子…卡斯珀公爵看着楚楚可怜的布莱馨,终究还是心软了。
“过来。”他忽然单膝蹲下,平视着女儿湿润的眼睛,军装外套发出皮革摩擦的声响,带着冷松木和铁锈的气息,“记住,”粗糙的拇指擦过她眼下不知何时滚出的泪珠,“我要你活着,比要你当个乖女儿更甚。”
糟糕…装不下去了——布莱馨本能地掐着自己大腿的手突然失了力气。
父亲军装上传来的冷松木香混着铁锈味,莫名让她想起前世那个雨夜——她发烧到39度,却只等到加班父母一条“自己叫外卖”的短信。
“我要你活着,比要你当个乖女儿更甚。”
这句话像把钝刀,突然撬开她紧锁的心防。
原本假装的抽噎猛地哽在喉咙里,布莱馨秀眼睁大,鼻头一酸,化作一声止不住的呜咽。
布莱馨再也忍不住,把脸深深埋进那带着伤痕的掌心,滚烫的泪水彻底冲垮所有伪装。
“对…对不起…”
这次颤抖的尾音里,终于有了十岁孩子该有的委屈和后怕。
卡斯珀公爵深深叹了口气,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女儿湿润的脸颊。
“傻孩子…”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是放下了所有严厉的面具。
“你想出去,我和你母亲又如何能真正阻止你?”宽厚的手掌抚过她雪白的长发,指尖在那对耷拉的精灵尖耳上停顿片刻,“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明天…”他微微直起身,军装的褶皱在晨光中舒展。
“我送你去王立学院吧。把该学的都先学了,等你有足够的能力…”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到时候,我和你母亲也能安心放你出去闯荡。”
“嗯…嗯…”布莱馨用力吸了吸发红的小鼻子,雾蒙蒙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卡斯珀,那双异色的瞳孔——左眼像初春新叶般湿润的翠绿,右眼如暮色将至时深邃的紫——此刻盈满了认真。
一滴要掉不掉的泪珠挂在她的睫毛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晨光透过窗户斜斜地落在她脸上,将那张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脸照得格外明亮。
卡斯珀和艾琳诺始终没有告诉她关于天赋的真相——那个在水晶球预言中时而是圣洁修女、时而是烈焰法师的身影。
每当学院的导师惊讶于她进步神速时,夫妻俩只是相视一笑,将那些赞叹轻轻带过。
或许,这就叫,天机不可泄露…?
艾琳诺总在夜深人静时抚摸着水晶球上的裂痕——那是十年前预言显现时突然崩开的纹路。裂痕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像一道未解的谜题。
而布莱馨,依旧每天抱着她的史莱姆穿过学院长廊,偶尔对着突然失控的魔法吐吐舌头……
不过,好在水晶球不会侵犯人的隐私…布莱馨之前刚知道水晶球的时候,小脸上那惊慌的样子简直和被史莱姆玩得高潮时如出一辙,她后面还偷偷用小史莱姆弄过自己几次,要是水晶球播报出来她也得寄,不过索性最终应该是没有,因为那件事发生之后,父母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后面再玩也没有被父母发现,她这才放心(布莱馨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胆子是真大,明知要是被发现会寄也还是要追求欢愉…)。
时光如溪流般静静流淌,布莱馨在这个世界的生活逐渐扎下了根。
转眼间,那个曾抱着史莱姆在喷泉边嬉戏的小女孩,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些年里,公爵府确实发生过不少变故——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她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弟弟的诞生。
这样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她斜倚在学院塔楼的窗边,暮色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噗嗤——”布莱馨突然笑弯了腰,修女服的白色蕾丝领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