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潺潺溪流般悄然流逝。
清晨的阳光透过橡树叶的间隙,在庭院石阶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三岁的布莱馨晃着两条白藕似的小短腿,手里捏着一片沾满晨露的树叶。
露珠在她指尖打着转,忽而被拉成细丝,忽而聚成水球。
“小姐,要不要玩——”
“嘘!”她突然竖起肉乎乎的手指,侍女立刻噤声。
不远处的蔷薇丛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小团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连带着蓬松的银发都跟着抖了抖。那片树叶上的水珠突然悬空,在她掌心化作十二道晶莹的水刃。
“抓到啦!”
水刃呼啸着穿过花丛,精准地缠住一个黑影的四肢。刺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柔和的水流托着,“啪叽”一声摔在了鹅卵石小路上。
“咦?又是你呀。”布莱馨蹲下身,歪着脑袋打量这个熟悉的黑衣人,“上次的腿还疼吗?”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团温暖的水雾包裹住刺客肿胀的脚踝。
黑衣人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见奶声奶气的威胁:“这次要打断几根骨头好呢?”
“小、小姐!”闻声赶来的侍卫长差点咬到舌头。
“我在帮叔叔治病呀。”她眨巴着异色的大眼睛,水雾瞬间变得滚烫,“父亲说,治病要治~根~本~”
刺客的惨叫声中,侍女们默默别过脸——这已经是本周第三个被小主人“治疗”的倒霉蛋了。
当布莱馨·维瑟伦迎来十岁生日时,整个奥莱斯特庄园都装点着会发光的荧光草。
小寿星布莱馨正坐在宴会厅角落,盯着自己指尖跃动的天蓝色能量——这十年来,她终于学会了如何控制这种与生俱来的神秘力量,也稍微地适应作为一个女性的生活,当然最烦人的月事还是难以适应的。
“小姐,”管家举着插满蜡烛的蛋糕无奈道,“请您至少吹灭一支蜡烛,这可是您母亲用月光花蜜特制的…”
窗外,当年那只知更鸟的后代仍在枝头啼鸣,只是这次,它再也不敢嘲笑这位能把火焰变成蝴蝶的维瑟伦千金了。
布莱馨双手交叠在那初显曲线的胸前,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金色的长发上投下斑斓的光晕。
她以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甜美腔调缓缓说道:“我亲爱的奥利弗,”她的指尖跳动着不祥的蓝色电光,“倘若再让我听见你在父亲外出时使用那些令人作呕的敬称…”
她突然凑近,吓得老管家往后踉跄了一步,“我不介意将你那些可怜的烟草苗圃的事儿告诉我的父亲喔~”
“老、老天在上!”管家颤抖的手帕掉在了擦得锃亮的皮鞋上,“我向圣母玛利亚发誓,再也不会了,我亲爱的小…我是说,布、布莱馨!”
“嗯~这还差不多。”
布莱馨雪白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尖尖的精灵耳随着她放松的表情轻轻颤动。
她慵懒地靠在雕花窗边,十年过去了,这个半精灵之躯依然无法适应那些令人窒息的贵族礼仪。
“嗯~奥利弗,我得先走啦,今天还有正经事要办呢。”
布莱馨轻盈地转过身来,雪白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她那双异色的眼眸——左眼如初春新叶般翠绿,右眼似午夜星空般深邃——带着狡黠的笑意望向老管家,纤细的精灵尖耳俏皮地动了动。
“记住我们的约定哦~”她倒退着走了几步,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纯白的睫毛上投下斑斓的光晕,衬得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格外灵动。
……
告别了奥利弗,布莱馨轻巧地跃过庄园最后一道矮篱。
初夏的风裹挟着野蔷薇的芬芳拂过她的白发,发梢间几缕精灵特有的荧光若隐若现。
她刻意避开了巡逻的火焰纹章骑士,踩着林间斑驳的光影,很快就把维瑟伦家族的领地抛在了身后。
通往王都的碎石小径上,半精灵少女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偶尔有路过的商队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在这片人类主导的土地上,一个独自出行的精灵混血儿实在罕见。
布莱馨只是紧了紧斗篷的兜帽,异色瞳孔在阴影下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好不容易溜出来…当然要玩个痛快!
布莱馨站在暮霭森林边缘,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松脂与露水清香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