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承海:“那怎么了!多少增长点社会经验,以后好接手我的事业——稍微滚个土也叫摸爬滚打,我们上一辈受的那些算什么!”
薄屿散漫开玩笑:“你说的我突然有点心动了,要不我毕业了也去滚一滚?找个别的地儿,改个名字,没人认识我。”
“那我可不舍得!小仔,你在我心里和你哥不一样,”薄承海连忙摇头,“你啊安安心心拿个毕业证,不会有拿不到的事啊……老老实实回来就成,待在爷爷身边,家里的这些你跟你哥一人一半儿。”
薄承海说着就痛恨,沉沉叹气:“你以前学射击,到处比赛拿奖,天知道你吃了多少苦……爷爷真是不敢想,那年就不该让你和你爸一起走。”
薄屿不说话了。
老薄练练摆手作罢话题:“行啦,不说啦。”
家里人都宠薄屿,谁都知道。薄承海就算舍得他哥薄彦去碰碰硬、吃点勉强能吃到的苦头,却是半分委屈都不让他受。
薄屿却不知道,这是从他小时候就开始的,还是从他十八岁那年回国,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大家都在同情他。
薄彦听见了他们这零落的对话,驻足在不远。
“……小屿那锄头太重了啊,哎,你别碰了,”薄承海忙说,“就撒个种子嘛,爷爷自己一人来就成,你能拿这么重的东西?”
不剩多少了,薄屿跟着他,三两下就给料理完了,还挺有新鲜感。
最后他松开了手,丢下了那确实算不得轻巧的玩意儿:“——你看,好了。”
种子零落在清香的泥土里,仿佛风一过,雨一吹,就会生根发芽,重获新生。
薄承海很是欣喜:“弄这么好呀。”
“——跟您学的,而且我身体好得很,”薄屿笑着拍净手上的土,“您也是。”
“最近不忙吗。”
“家都没空回,罗姨知道。”
“真的假的啊?”薄承海惊讶,“那宿舍你住的惯?大学四年都没住几天吧。”
“吃完饭陪陪您,我今晚就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薄屿不禁想起了实习期间,黎雾跟他在一块儿那阵子屡屡编纂的借口,不禁在心底轻笑了声。
随便就拿了个用,“哦,学校有讲座。”
“嗨哟,上心了呀。”
薄承海眉开眼笑。
薄屿嘴角微扬,“我也怕毕不了业啊。”
他不忘说:“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你别再插手和学校打招呼,他们有事没事找我太烦了。”
薄承海深以为然:“看来明年新校区的那些楼,我还是不捐了。”
都快下午四点。
早过了午饭的时间,好在老薄今天起得晚。
从前他在广东待了阵子,深爱吃早茶、粤菜这类,家里的厨房是偏厅独立出来的,请了好几个米其林级的广东厨子、香港厨子忙活,早上吃的就晚。饭菜早备好了,决定吃苏菜,也有专门的苏菜厨子做。
老头儿笑呵呵,管这叫“病号餐”。精神头不错,大家都安心。
薄彦从小跟在原净莉身边,经常受家中这些长辈们教导,成熟稳重,这几年摸爬的确长了不少经验,生意上的事,薄承海现在除了周朝阳,就只与他聊。
原净莉这次来的目的之一,也是谈要把“博远”重启,交给薄屿的事,还要过继给他半个港城的船厂。
他们兄弟俩人,这事提前就得分个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