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射击班楼上还有个滑冰教室,那儿也招教练的,你想干不想干?”
薄屿思考了下,“不。”
阿义:“——这也不那也不,挑挑拣拣,你真丢人!”
墙角下,背着篓框的老头儿铺开一张用化肥蛇皮袋,坐在青苔遍布的地面,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健爽的微笑。
身上穿的破烂,篮子里的红红绿绿的果子却油光水滑,鲜艳无比,吆喝着来往的人,一边笑呵呵看着他俩这大小人。
错综狭窄的小道里见不到西装笔挺、行色匆匆的办公室白领。
有的都是这么一张张带着烟火气的面容,为讨生计奔忙,没时间去看头顶之外的高楼大厦。
薄屿问:“你不上学?”
“你们大人怎么都爱问这种问题啊?”阿义很是不快。
薄屿看那果子新鲜,黎雾肯定很喜欢吃,他掏出手机扫码,想买几个。
手机跳出了消息框,提醒他银行卡异常。微信和支付宝余额都快没了。
这几天从搬家到入住,他卖掉衣服、戒指的那些钱早就见了光。
他皱了皱眉。
没钱的滋味儿真不好受。
阿义絮叨着:“我不想上学当然是想干别的了!我想干别的你们又不让我干,让我以后赚了钱再去干……但是那时候就晚了啊!现在谁成名不趁早呢?怎么在你们嘴里,所有事情都是有条件的?”
“没有所有人都这么说,你也可以现在就干。”薄屿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原净莉质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短短几天,那段时间的混沌,像是这么一阵风雨般,离他而去许久了。他像个逃兵一样逃走了,现在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没办法回答原净莉那时的问题。
薄屿在老伯尴尬的眼神里收起了手机,懒懒抬眸:“但是这个条件你承受得起吗?”
“……什么条件,我偷钱挨打?”阿义不解。
薄屿沉默小半秒,目光落在自己右手腕,却是也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这也算。”
“——那又怎么了,挨打就挨打咯,谁怕!”阿义说,“我妈和他离婚之后,我就天天在挨打了,同学给我起外号叫我怂包阿义,我长身体了,好几次也想揍他回去!但是他是我爸啊……对我也不赖,还、还供我读书呢。”
说着,声音微弱下去。
“所以我承受不起的,是吧,”阿义长叹一口气,“我现在没有钱,我还赚不到钱……来养活我的梦想。”
薄屿没说话。
阿义跳脚:“不跟你说了!你们这些大人根本不会懂我们小孩子,走啊,我带你去找工作!”
“你也不是不能恨他。”薄屿说。
阿义:“啊?”
“打你打成这样,你有权利恨他,”薄屿说,“当然,也有权利不恨他。”
阿义听不懂。
这跟他们刚才关于“梦想”和“条件”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二人继续往甬道深处走去。
“说真的,我可看不起让女人养的男人了!”阿义义愤填膺,好像被他刚才的话激起怒气,“我爸就是这样的怂包一个——以前全靠我妈养他,就知道抽烟喝酒打麻将!我家的那五金店都是他想方设法从我妈手里抢来的!我妈受不了他,我妈恨他,就离开了,如果我妈现在在,肯定支持我去玩射击!我妈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