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屿皱了皱眉头,那表情挺厌烦。
不知是对她还是旁人。
这大马路边,黎雾连忙回去,拽着他的手腕儿,往对面的小推车那里走:“……算了算了,我请你吃啦。”
车辆从他们眼前呼啸而过,黎雾感觉有那么一刹那,他们像是牵住了手。她的手被他牢牢捏在掌心。从没感受过,他的力气这么重。
她被向后带,被他拦在了身后。她下意识低头,看到是他牵住她的,是他右手。
是的。
黎雾早有注意过。
他右手小指的尾戒向手心蔓延的方向,有一道很浅的疤。平时不会怎么留意,可她清晰感受过,那一道疤痕粗粝的质感,摩挲在她皮肤。
就像是此刻。
但她说不上是不是自己太紧张。
薄屿回头:“你刚才是想跑?”
黎雾呶了呶唇,垂下眼,不看他了,“……”
于是听到他在她头顶上方冷笑:“那你请我。”
“……”
他的那口气好像要放她一马了似的:“要是我,我会把整辆车买下来让你吃掉。”
她小声吐槽:“……那你还不如让我吃点别的。”
薄屿很是好笑,又看她:“吃什么?”
她可没别的什么意思——
推冰激凌小推车的老奶奶满脸慈祥的微笑,一口本地特色颇重的南城话,招呼他们过去。
黎雾听了四年,都没什么感觉,如今快毕业,很快可能再听不到了,突然感伤不少。
算了。
大家都是要分开的。
不知怎么,或许因为“薄屿”这个名字,从高三到大四,在她的世界的存在感一直以来太过明烈,她也太过耀眼,也太遥不可及,甚至有若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
所以回望到她的四年大学,好像,她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黎雾大手一挥,豪迈又大方,对老奶奶说:“奶奶,麻烦你这里的所有口味都给我们来一遍。”
薄屿:“?”
黎雾一边笑弯了眼,看着他,“我看你好像就没怎么吃过的样子。”
薄屿勾了勾嘴角:“的确。”
其实也不算。
这种廉价香精勾兑的味道,也曾深刻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别看薄承海自己弄了个菜园子,那是纯为了锻炼身体,每天还能顺便晒晒太阳。
家里种的菜,他都给了家中帮工拿去山下卖掉,但他自己呢,海鲜要吃新鲜从国际航线空运来的,蔬菜、水果什么的,也挑着最适宜生长的地方,最适宜的季节送来了吃。
至于薄屿,“锦衣玉食”的概念,从他五岁起,与他渐行渐远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