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了不让皇……皇兄受制于人,在边关坚持了七年,回来后没有拥兵自重,继续用皇兄给的人手。你说自己是臣,不想引皇兄猜忌,其实那都是借口。殿下在乎当初的感情,心里知道回不到过去的纯粹,就想尽可能的远离权利中心。你讨厌被弹劾,不是因为你任性,而是你觉得委屈。】
江瑾年上次就和宗聿谈过这个话题,宗聿笑的一脸无所谓,他可以不在乎身边是谁的人,可他在乎皇兄的信任。
年少的接连失去,并没有让他变得麻木,反而让他更懂得珍惜。
他的皇兄是天下人的君父,也是他唯一的亲哥哥。
被弹劾,会让他觉得不被信任。虽然那只是朝堂上的权衡之策,但还是会让他觉得像是被扎了一下。
宗聿怔愣,江瑾年的话击中了他的内心,他竖起来的高墙被江瑾年伸手推倒。江瑾年把高墙后面那个困在过去和现在的自己拉出来,轻声细语地说知道他的委屈。
宗聿的眼眶有些热,眼前这个人,两辈子都是他的救赎。
“瑾年,我……”被抚慰的情感有了一瞬的冲动,那句喜欢就在嘴边,却在对上江瑾年柔软的眼神时被止住。
欢喜是一时的好感,宗聿可以说的毫无负担。
喜欢是情意的表达,说出去以后,就会变成责任和担当。它应该更谨慎,更郑重,是在两情相悦之后,而不是一时的冲动,单方面的自我沉沦。
宗聿平复下心绪,低声道:“我想抱抱你。”
江瑾年滚进他的怀里,这一次他没有使坏,拉过宗聿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道:【抱住了。】
江瑾年的腰柔韧精瘦,不说一只手就可以揽住,但也大差不差。
他神情温和地看着宗聿,带着少许的纵容,眼神明亮而温柔。他似人间的一缕清风,吹散宗聿心中的阴霾。
宗聿扣住他的腰,把人搂进怀中,埋进他的脖颈。不带欲念的亲密,蔓延的是无尽的温情。
窗外雨声减弱,逐渐停歇。
江瑾年轻抚宗聿的后背,等人放下心事睡着后,他轻轻挪开宗聿的手,从他怀里钻出来。
雨停后,乌云散去,一轮残月高悬,银光流泻。
江瑾年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束发戴冠,没了平日的柔软温和,一双秀眉也难掩英气。
睡在耳房的白榆听见声响起身,看见他的打扮楞了一下,瞬间睡意全无,神情严肃:“主子,你要出去?”
江瑾年颔首:【如果宗聿醒了,替我遮掩一二。】
白榆愣住:“你不带上我?”
【王府守卫森严,你的轻功避不开他们的耳目。】
江瑾年说着,找出一张银质的蝴蝶面具。他把面具往脸上一戴,那抹银光透着寒意,完全剥离了他身上的温和,让他看起来更像冷酷的杀手。
他推开门,走入暮色,足尖轻点,身体犹如轻盈的燕子一般,敏捷地避开王府的守卫,出了院墙。
漆黑的暮色里,不会有人注意那稍纵即逝的残影。
京都的街角,一家不起眼的胭脂铺子门前,点着一盏红色的灯笼。那灯笼纸不知道是用什么草料染成,烛光一透,映着大片大片的红,如同血迹一般,在暗夜里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江瑾年现身此地,上前敲门,五短一长。
他等待两息,铺子的小门被人打开,江瑾年侧身而入。
替他开门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一身粗麻布衣,双眼如电,太阳穴微凸,双手细长,犹如鹰爪。
他看见江瑾年,毕恭毕敬地行礼,抬手递上纸笔:“主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吩咐?”
江瑾年没有接他的纸笔,而是往铺子的里间走去。
小小的胭脂铺,站在外面往里看,一眼便可到底,小的可怜。但往里一走,过了偏门,便会出现一个楼梯,顺着楼梯一路往下,就能到一扇暗门前。
暗门的周围堆着货物,会让人以为这是个小货仓。
男人紧随江瑾年,见他停下连忙上前拨动机关,打开暗门,一条明亮的通道出现在二人眼前,江瑾年继续往里走,男人却停下了,守在门口。
门内别有洞天,四周修成一个圆弧的广场,广场上分布着十八根圆柱,而每一根圆柱的顶端都盘膝坐着一个黑袍人。
在圆柱的后方,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堆满了竹简和竹筒。这些竹筒竹简内藏着四面八方的消息和不为人知的秘密。
江瑾年走上广场,拿出一块赤色的令牌。
十八根圆柱上的人纷纷看向他,其中圆柱上刻了一的人出面问道:“这块赤令是令堂当年救下我等性命,我们等为了报恩所赠。持令牌者,可以命令我们杀一人,不论身份,不死不休。你今日把它拿出来,是想要我们杀谁?”
“云川国前任大祭司之徒,唐夜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