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州的事牵扯了几家公子,江家那一派的人争论之后,回过味来,觉得是有点过激,可明面上拉不下面子,便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
江家为了把江闻州捞出来,江云枫自行请罪,宗熠治他管家不严,被罚了半年俸禄。
后宫太后对江闻州也是多有疼爱,她难得见了宗熠一面,让小厨房做了宗熠爱吃的菜,席间她没提江闻州半个字,而是和宗熠说起从前的时光。
当初先皇看中她的家世,让她教养几个孩子。虽然和这几个孩子的关系不怎么亲近,但也不曾亏待过。
她打了一手感情牌,没有咄咄逼人。
宗熠顺着她的意,态度谦逊温和,念着她好的同时也说自己这些年忙于朝政,对太后关怀不够,当场就让敛芳给太后拨些人手伺候,再从内务府挑些好物送来。
太后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宗熠话锋一转便主动提起江闻州,并表示江闻州得祖父教养,人品贵重,或许是有点少年心性,爱玩爱闹,只要稍加管教,一定能成才。
宗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愿意放江闻州一马。但他的前提就是要把自己的人手安排进太后的宫殿,这是等价交换。
太后听懂了,她看着眼前的帝王,拒绝的话咽回去,顺着宗熠给的台阶下,维持双方的颜面。
江闻州好运,有家底有人保,但跟着他的那些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官府彻查,在这些人身上查出别的事,加上江家打了招呼,他们把事情扛下来了。
至于那个怀孕的伶人,肚子里的是江家的骨肉,宗熠也提醒江云枫谨慎,不要落人口舌。
江家就算想把人丢开,也不是这个时候,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让江闻州把人收了。
回家的江闻州很快被送去庄子上,江家说是惩戒,但其实是去避风头。
而这样一来,这一年的春猎就没江闻州什么事了。
“江闻月的惩罚还没解,江闻州有了妾室和孩子,江大人这一双儿女的亲事,日后只怕要多坎坷有多坎坷。”
春光明媚,午后偷得半日闲。
宗聿躺在凉亭的美人靠上,给江瑾年说江家最近发生的事。
江瑾年听着,手上的动作没停。他和白榆买了些药材配药,做成香包送人。
【只要江家不倒,江闻州和江闻月就还有翻身的可能。今年的春猎不能去,但还有明年、后年。】
江瑾年在挑选药材,将它们分类整理。他不会女红,做香包的事交给白榆和几个侍女。
宗聿从美人靠上起身,走到江瑾年旁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选药,道:“确实,他们两兄妹还年轻,可机会稍纵即逝。”
江瑾年抬眸,宗聿这话意有所指。
宗聿笑道:“皇兄今年做媒的兴致大发,这场春猎正是时候。”
春猎没有秋狩那么严肃,臣子可携家眷前往。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凑在一起,难免会相互相看。
若是能在皇上面前大展身手,给皇上留个好印象,得皇上赏赐夸奖,对前途也有好处。
“江闻月和江闻州的亲事能拖,其他大臣的儿女可不一定要等。如果皇兄给了他们更好的选择,他们是要还是不要?”宗聿眸光深邃,他大概能猜到宗熠的想法。
江家盘根错节,在连根拔起之前,涉足不深之辈,宗熠还是打算留下来。
他现在压制江家,在他们的团体内部搞分化,敲敲边边角角,总能找到下铲子的地方。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江家的权势是能让这些大臣依附一时,但想谋一世安稳,还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谁才是他们的君王。】
江瑾年如今不避讳和宗聿谈论这些事,宗熠掌权至今,对江家的权势忌惮过,也利用过。他没有站稳脚跟时,是可以容忍江家做大。但现在他已经站稳脚跟,江家还要伸手往他碗里拿吃的,那就怨不得他出手。
江瑾年不在乎江家的荣辱兴衰,若是可以,他甚至能帮着宗聿递刀,踩上一脚。
“话虽如此,但利益共同体往往很难切割,还是要费点心思。”宗聿想到前世朝堂上的混乱,江家就像百足之虫,拔除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江阁老门生众多,要是宗熠一口气都牵连下狱,朝堂上的局面也会变得很难看。
江瑾年将分好的药材装入香包,仔仔细细地封口扎好,第一个香包便成了。
他把东西递给宗聿,问道:【这个给你,没事别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