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城,取自一马平川。
此城幅员辽阔,交通便利,商贸繁荣,每年都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谈生意,做买卖。
时未入夏,平川城的风中还带着丝丝凉意,天穹上细雨绵绵,却不是阴云覆盖,偶尔还能看见一丝阳光从云层中露出来。
金光之下,雨雾泛着七彩的光晕。
官道旁歇脚的茶棚里,不少行脚商在这里歇脚,他们的货物或是放在外面遮盖的严严实实,或是放在身边,以免丢失。
“这雨下起来就没个头,不大不小还有太阳,让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茶棚里,有人低声抱怨。
同行的伙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天气,笑道:“忍忍吧,说不定一会儿就停了,又不是只有我们的行程被耽搁。”
最先开口的人环顾四周,小小的茶棚七八张桌子,无一不是满座,就他们这里还剩两个空位。老板笑的见牙不见眼,热情招呼。
最先说话的人叹了口气,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了。
茶棚外的太阳入了云层,雨势更大了些。绵绵细雨中,两匹骏马出现在官道上,马背上的二人没有遮掩,身上淋了雨。
他们径直朝着茶棚来,翻身下马。
老板连忙迎上去:“两位公子里边请。”
茶馆里的人等的无聊,听见老板热切的声音,不由地抬头看去,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这二人打扮低调,简单的衣着也难掩周身贵气,个高腿长的那位面容英俊硬朗,目光如炬,眼眸漆黑如墨,让人瞧一眼便觉得心神荡漾。
另一位个子稍微矮些,身姿挺拔匀称,俊丽秀美而不失英气,风度翩翩,俊雅风流。
茶棚里只有两个座,老板询问能不能拼桌。最开始说话的那两个商人没有拒绝,出门在外,他们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
宗聿带着江瑾年入座,拱手道:“多谢。老板,给我们上一壶茶,再加几个茶点,也给这两位兄台备一份。”
宗聿出手大方,只是让个座他都如此客气,这让两位商人心头舒坦,不由地生出攀谈的心思。
“公子客气了,我观公子气度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宗聿道:“我姓唐,叫唐玉。这位是我堂弟,他叫唐锦书,天生有缺,不能言语,还请见谅。”
江瑾年和气地笑了笑,他和宗聿用的都是化名。宗是国姓,在这江湖上,除了逍遥王宗咏,寻不到第二宗姓之人。
唐就不一样了,姓唐的人还是蛮多的,而且江瑾年的娘亲也姓唐。
二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如此好看的公子会有这种隐疾。不过他们也是见多识广,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自报家门。
他们二人一个叫陈五,一个叫赵明,是丝绸商人,这次去平川,就是谈今年的丝绸买卖。
平川地理条件得天独厚,是产丝绸的大都,除去官府拥有的三成桑田,织造坊,余下的七成在民间。丝绸是平川的一大税收点,来往的丝绸商人很多。
老板端上茶水茶点,宗聿给江瑾年满上茶水,见眼前的二人提到生意时愁眉不展,不经意间问道:“你们的丝绸生意每年都要重新谈吗?”
“是也不是。”陈五比较健谈稳重,叹息一声,苦涩道:“我两做这一行也好多年头了,近两年不太平顺,不少合伙的小作坊开不下去,一年总会少几个,货源不稳定,自然要跑的勤快些。”
宗聿有些奇怪,道:“平川是产丝绸的大都,不管是桑田的种植还是纺织的技术都很成熟,而且这两年天时很好,没听说平川桑田受损,怎么反而开不下去了?”
陈五面上的苦涩之意更重,他身旁的赵明淬了一口,像是想到什么恼火的事,眼底流露出两分厌恶之色。
陈五拽了他一下,让他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转移话题道:“两位公子是去平川游玩吗?”
宗聿看出陈五有所顾忌,料到背后水深,顺着他的话道:“家父寿辰在即,平生最好骏马,我听说平川有一个厉害的养马人,想为他老人家挑一份合意的寿礼。堂弟怕我一个人在路上烦闷,特意陪我一道前来。”
“马贩?”陈五沉吟道,“早些年平川养马的人家也多,但后来兵部不再收民间的马,很多马贩就转行了。如今还坚持的除去和官府有牵扯,也就一户,唐公子想找的莫非是此人?”
陈五有心试探,没有点出名字。
宗聿仿佛没听出来,惊喜道:“难道两位兄台知道此人?我也是从朋友哪儿得来的消息,平川是第一次来,本来想着进了城再去打探。若是两位兄台知道,还请告知一二。我寻这人,名叫孙有财。”
听到心中想要的那个答案,陈五的疑虑散了不少,嘴角露出笑意,道:“那还是真是巧了,我们和孙有财有点生意往来,关系不错。不知道唐公子的朋友是何人?说不定我们还有渊源。”
宗聿适时地露出惊讶的神情:“我那朋友脾气古怪,不和人结仇我就谢天谢地了,两位听了他的姓要是觉得不妥,就当我没说过,他姓曲。”
陈五和赵明一惊,再看向宗聿二人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赵明喃喃道:“你们姓唐,难道是……”
赵明惊疑不定,他及时收声,讪笑两声,低头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