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丁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看见宗聿下马朝自己走来,就忍不住腿肚子发软。
他拉过一个官兵挡在自己面前壮胆,道:“你,你别过来。”
宗聿盯着他,朝他走了两步,见他抖如筛糠,面如土色,顿觉无趣。
他掉转方向,面向孙有财,拱手道:“请问阁下可是孙有财孙老板?在下姓唐,单字一个玉,经朋友介绍,想来你这里给家中长辈挑选一匹良驹做为寿礼。”
难得看见汪丁吃瘪,孙有财看向宗聿的眼神透着奇异的光彩。他走南闯北,朋友不少,若是有生意可做,那些朋友会帮他牵桥搭线。但多是商路,少有散户,更别提是贺寿。
孙有财认真打量宗聿,他应是有意隐藏身份,衣着看上去并不华丽,没有什么特点,但整体是量体裁剪,十分讲究。而且他个高腿长,气质出众,在人群中分外惹眼。
这一看就是个大有来头的世家公子。
孙有财把自己的那群朋友想了一圈,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客气道:“不知公子的朋友是何人?”
宗聿道:“他姓曲,是个大夫。”
孙有财一愣,脑子里顿时闪过那个身着紫衣的身影。只是他和对方没什么交集,难道是因为宗咏的缘故?
宗咏是个不错的朋友,孙有财没有多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唐公子里面请,我们进去详谈。”
“不急,我看孙老板还有点事没解决,我或许能帮上忙。”
今日在这里遇见汪丁是个意外,宗聿故意选在他面前和孙有财寒暄,是为了加深他的印象,让他对这个来历深信不疑。
汪丁把自己缩在椅子上,巴不得宗聿无视他,但心底又对宗聿的来历十分在意。他觉得邪门,走哪儿都能遇见这人,就像是和他对着干一样。
在听到宗聿只是来买马时,汪丁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宗聿不会久留,只要挨过这段时间,他就不用在担惊受怕。
可是很快汪丁又忍不住唾弃自己,他被宗聿害的这样惨,一点斗志都没有,看见他就只想躲,完全没了往日的威风。
他刚想拿出点气势,就听见宗聿说要帮孙有才解决麻烦。
眼下孙有才的麻烦不就是他吗?
汪丁立刻就想跑,他蹭地一下站起来,还没抬脚,肩膀上就搭了一只手。
江瑾年笑吟吟地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在汪丁的眼里不再充满诱惑,而是让他浑身的骨头都在痛。
“汪大人,你着什么急?我让你走了吗?”
宗聿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声音落在汪丁耳朵里,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
江瑾年提溜着汪丁进屋,他带来的那些官兵屁都不敢放一个。陈五和赵明暂时留在马车上没有下来,涉及官府,宗聿也不希望他们过多插手。
孙有财不怕得罪人,但也没见过像宗聿这样虎的。他让二人带着汪丁进屋,是想让汪丁少在官兵面前丢脸,给他保留一点体面,避免他让事闹大。
进屋关上门,孙有财还没开口,汪丁先摆脱江瑾年的手,往地上一跪,抱着宗聿的大腿道:“唐公子,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记小人,就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小的也是看上头的脸色吃饭,也要过日子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汪丁的小命握在二人手上,这会儿低头不算什么,他早晚有一天会讨回来。
宗聿低头看他:“汪大人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恶霸呢!你不是想买孙大人的地吗?我可是在帮你。我和孙老板做一桩买卖是做,做两桩买卖也是做,你说是不是?”
汪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宗聿能那么好心帮他?
“你要帮我?”汪丁问道。
宗聿笑眯眯的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道:“帮你也可以,不过我有几个问题希望汪大人先回答我。你们买这块地做什么?准备以什么样的价格来买?我刚才在外面听大人的意思,这附近的人都把田卖了。他们是自愿卖的吗?买卖的价格可有低于法律规定?若是低了那就是贱卖,故意贱买农田可是犯法的。而且这还不是荒年,是丰年。”
田地是民生之根本,宗家打下江山后,不仅给了百姓田地,还对土地的租赁和买卖制订了明确的法律法规。
每一亩土地的价格受地区,用途,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在价格上各有不同。针对这种情况,如果买卖双方不能达成一致,就需要去官府评估再过户,但最终价格不能低于每亩三两。
除非是一些犄角旮旯,实在卖不上价,才允许低于律法价格。
平川土地肥沃,地势平整,多是良田,价格较高,甚至可以达到三十两银子一亩。眼下还是丰年,价格会更贵,还能往上升,但整体也有限制。
律法要防贱买贱卖,也要防哄抬价格。
宗聿对土地法有所了解,这让汪丁不由地心虚,他抹了把额上的汗,支吾道:“我就是个跑腿的,我不清楚。”
宗聿啧了一声:“看来汪大人没有合作的诚意,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