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叫来军医,把水递给他,让他检查。
其他人不懂唇语,看不出江瑾年在说什么,但从宗聿的话和态度,不难看出他是怀疑水有问题。
顿时营帐内的几人面面相觑,面色有些发青。原因无他,他们几个人昨夜喝过茶壶里的水。
刀疤脸他们虽是犯人,但对宗聿还有用,林宣不至于虐待他们。偶尔看守的士兵口渴,也是用这个茶壶饮水,林宣昨夜最后一次审问几人,问的口干舌燥时,还猛灌了两口。
很快军医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茶壶内的水确实不干净,他话音一落,林宣后背瞬间冰凉,一脸震惊。
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额上起了一层细汗,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开始呼吸困难,眼冒金星。
宗聿问道:“昨天晚上都有谁碰过这个水壶?”
林宣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看守:“我们不仅碰过,还喝了里面的水。”
“林将军审问完后,再也没人动过茶壶,我们也没有给他们喂水。”其中一个看守补充道,他小腿肚有些打颤。
没在动过,就是在之前喂的水,他们用的时候,毒已经在里面了。
可奇怪的是这几个人死了,他们却没事。
江瑾年拍拍宗聿的肩,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水里面加的是玉玲珑的汁液,不会立刻致人死亡,但多喝几次毒性增加会让人麻痹昏厥,在睡梦中死去。下毒的人很谨慎,他有足够的时间离开。】
说着江瑾年看向林宣几人,道:【壶里的毒很淡,应该是又添过一次水,他们喝的不多,让军医开一个解毒的方子,不会有大碍。】
宗聿转述了江瑾年的话,林宣他们的脸色才好看些,看守更是一脸感激之色。
宗聿心头划过一丝异样,看向江瑾年道:“你会辨毒?”
江瑾年道:【你忘了曲落尘是什么人?】
蛊术,毒术,医术,这些对曲落尘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江瑾年没有继承娘亲练蛊的本事,但他聪敏,对药理略知一二。
宗聿心头怪异的感觉更甚,一个能辨毒的高手,怎么可能死于毒杀?
宗聿心生疑惑,可眼下并不是深究的时机。他压下心头那股怪异的感觉,看向在场的这几人。
从江瑾年的话看,下毒的人可能更早之前就已经来过,抹去了自己的嫌疑。
“最近都有谁来过这里?”宗聿问道。
林宣不苛待犯人,但也不是谁都能见,他仔细想了想,神色微变,迟疑道:“徐先生来过……”
徐归时常出入军营,又是王府的人,就算他在军营内走动,大家也不会太在意。
林宣下意识地否定他,可除了他再无旁人。
宗聿面色微沉,一些忽略的细小线索随着林宣的这句话被串联起来,他严肃道:“你去王府找我那天,是在哪儿遇见的徐归?”
林宣回忆道:“半道上,徐先生先和我打的招呼,他说有事找你,我们一起去的书房。”
宗聿又问:“你当时有没有主动向他提起这几个匪徒的事?”
林宣明白宗熠的意思,脸色难看,如实道:“是他主动问我,我还以为是殿下向他透露过。”
宗聿对徐归起了疑心后,就不在让他过多接触军营的事,怎么可能会告诉他?
他没到军营,也没问过宗聿,却事先知道这几个匪徒的事,答案已经不言而明。
营帐内的几个人也猜到了,林宣一时难以接受。他们和徐归共事多年,觉得他平日除了性格偏激一点,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想到他包藏祸心,甚至不在乎林宣他们几人的安危,直接在饮水中投毒。
林宣又怒又气,问道:“殿下,可需要我把人抓来审问?”
审自然是要审,但结果宗聿已经能够预料到。
这几个庄稼汉子就算落草为寇,也是一贫如洗,却能拿出大把的银子买做火药的东西,这本身就不正常。
除非背后的人给他们提供银钱,供他们挥霍。
宗聿想到徐归去账房支钱被拒,多半是账房意识到了什么。
宗微手上的那间慈幼院,当年是徐归帮忙修建,所以他对慈幼院知根知底。也因此他才敢赌,在知道慈幼院出事后,宗微会选择前往。
他利用身份的便利游走其中,在知道这几个庄稼汉子靠不住后,选择了杀人灭口。
宗聿心底发寒,这一世只是稍不如意,徐归的祸心就完全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