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冬天黑的很早,太阳的余晖还等不到落山,就开始藏进云层,夜幕迅速降临。
江瑾年一行人酉时进城,天空已是一片漆黑,偶尔能瞧见一两个星点,忽明忽暗地在苍穹上闪烁。
城内灯火如昼,大街小巷还有没收摊回家的小贩,在热情地兜售自己的商品。
江瑾年没有骑马,天寒地冻,他身披狐裘,坐在马车内,怀里还抱着一个暖手炉。
曲无觞掀起车帘看向窗外,京都的人文和云川大不相同,街道风貌各有特色。
江瑾年的视线越过他看向窗外,有些怀念,也是好多年不曾来过。
队伍朝着驿馆走去,他问曲无觞:“你要和我一起,还是要去办自己的事?”
曲无觞放下帘子,回头看他:“我有什么事?我们此行就是为了谈和,没有别的事。”
江瑾年见他嘴硬,道:“没有别的事,又为何要把陆大哥也带来?”
谈和这件事,云川国君全权交给了江瑾年,原本就和曲无觞无关,曲无觞却借口孩子在京都,说什么都要跟来。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他把被困在云川多年的陆无名也带来了。临行前又欲盖弥彰地给他戴上面具,不许他摘下来。
陆无名不会和他争辩这种事,一路上确实没摘下来。他骑着马走在前面领着队伍,面具遮了半张脸,就算是昔日的熟人见了,也要迟疑一下。
人是会变得,他这些年的变化尤为明显。
“我和孩子都在这里,他留在家里干嘛?”曲无觞不觉得这样安排有什么问题,“我占有欲强你第一天知道?”
江瑾年无奈摇头,曲无觞把人带来,分明就是想让他和顾家相认。他这一路上不断地给陆无名找麻烦,是因为他过度焦虑,又不愿意承认。
江瑾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云川使者到访的消息驿馆早就收到,江瑾年他们到时,驿馆的官员已经等候多时。看见他们的车架,更是热情地迎上来。
陆无名翻身下马,曲无觞见马车停了,不等陆无名上前,就先打开车门出去。
陆无名提醒道:“外面黑灯瞎火,你慢点。”
曲无觞哼了一声,他抬头看向驿馆的官员,目光四下一扫,没瞧见自己人,道:“我儿子呢?”
知道他们来了,惊鸿不会不派人来接。
官员脸上堆着笑意,手却在不停地抹头上的冷汗:“这位可是永安王阁下?”
曲无觞道:“平阳侯,曲无觞。”
随后看向陆无名:“他是我家眷。”
用手往身后的车厢一指:“永安王在车上。所以我儿子呢?”
曲无觞把人介绍了一圈,话题又拐回去。
江瑾年在车内没有动,官员看不见他,支支吾吾道:“两位世子很好,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先进驿馆休息。”
官吏不愿意正面回答,这引起曲无觞的警觉。
陆无名先把他从车上抱下来,然后走到官吏面前,面具下的目光带着冷意。
他比官吏高出半个头,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官吏心中叫苦连连,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眼神游离,这更显得他心虚。
陆无名道:“谁把他们带走了?”
曲无觞皱眉,难怪支支吾吾地,原来两孩子不在驿馆。
他脑子里很快就有了答案,冷笑道:“你们宁王回京都了?”
曲无觞送孩子的时候,这人走的比谁都快,他还以为要等江瑾年到了,他才赶回来。
孩子确实是被宗聿带走了,他这两天一直跟着两人,在京都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曲无觞的话有些微妙,有种他笃定宗聿回来,就一定会管孩子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