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熠心头一跳,虽然清楚宗聿不会放弃,但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甚至不再和他兜圈子,单刀直入。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母后走的早,宗聿年岁小,对他十分依赖。当初宗聿一声不吭跑去战场,偶尔回来一次,宗熠都劝过让他不要再去。
可他还是坚持,他嘴上说不懂朝局上的弯弯绕绕,心里却很清楚,边境不稳,宗熠的皇位就会动荡。
所以哪怕边境苦寒,他还是坚持和外祖父他们守在一起,他只是想自己多阻挡狄戎的脚步,就能让皇兄多睡一个安稳觉。
这么些年,他没伸手管宗熠要过任何一样东西。
如今为了江瑾年,他直接跪下,他要的就这一样。
宗熠心情复杂,他俯身伸手把人扶起来,道:“你应该明白,你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云川国君对江瑾年多有关爱,云川才是他的家。你要把人留下来,还是随他去?”
如今的江瑾年身份不同,哪能说留下就留下?
宗聿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下意识地觉得江瑾年回来了,就应该留下来,和他共度余生。
他被宗熠问个正着,支吾了一个我字,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是啊,如果江瑾年不愿意留在这里,要他一起回云川,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看,你只想到要和他在一起,却没有考虑旁的现实。小七,皇兄不拦你,可也要江瑾年愿意。”
宗熠不是独断专制的兄长,五年前阻拦,是他看出曲落尘没有结亲的意思,而且也不确定云川方面的态度,江瑾年的身份不能放上明面,就会成为极大的隐患。
他不敢拿宗聿的前途去赌。
那个时候的两人,中间横着国家,分开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而如今,云川和虞朝建交,江瑾年以永安王的身份重回京都,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五年前不能说出口的秘密,现在已不是问题。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了一个四岁的孩子。
宗熠曾经最担心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他也不想这个孩子流落在外。
他心里支持宗聿把人留下来,只要江瑾年能松口,云川那边他可以和曲落尘再商议。
只是宗聿眼下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和江瑾年缺乏沟通,宗熠希望他可以好好想一想,认真思考自己和江瑾年的未来。
为了让宗聿不做出冲动后悔的事,宗熠把人留在宫里,不许他出宫去见江瑾年。
而江瑾年那边,他做了别的安排,他自会派人把他们接进宫。
他也想见见那两个孩子。
京都的白昼很短,天色刚刚擦黑,宫里的人就来驿馆接人。
江瑾年换了身锦袍,身上依旧披着大氅,唐玉竹窝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曲无觞昨日去接人,到了半路,马背的颠簸让唐玉竹昏昏欲睡,他是今早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父亲怀里,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他格外地黏江瑾年。
宫里来了两辆马车,江瑾年和曲无觞他们分开坐。马车内提前烧了炭火,走进去就能感觉到暖意。
唐玉竹不肯从江瑾年怀里下来,就算是坐在车上也要赖在江瑾年怀里,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见爹爹了。
江瑾年摸摸他的头,和他额头相抵,鼻尖相蹭,眼底满是宠溺的笑意。
唐玉竹好奇道:“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