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忧的是民生还是九公主?”徐归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宗聿,“朝堂之上,江家独大,百姓被逼上绝路,也不见得他们动容。但如果死了个公主,他们还敢如此懈怠吗?你问我九公主做错了什么,她没错。可她生在皇室,平日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来自民间?她享受来身份带来的便利,牺牲一下算得了什么?”
徐归的话就像是淬了毒一般,眼神阴冷,如同蛰伏的毒蛇,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
他不是不知道后果,可他全然没有把别人的性命看在眼中。
宗聿被他气笑了,按照徐归的说法,朝堂上的达官贵人不是更该牺牲?只是徐归接触不到他们,也掌控不到他们。
“你选择宗微,不过是因为她年纪小,手无缚鸡之力。你无力抗争权贵,才把屠刀转向柔弱者。”宗聿一针见血道,“你要的不是公道,而是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的杰作,满足你扭曲的内心!”
徐归面颊抽动,眼皮止不住地狂跳,他平静的表象被宗聿的这句话击的粉碎,露出了满满的恶意。
“殿下觉得这该怪我吗?不,这都要怪你自己!”徐归低声嘶吼,怒视江瑾年,道,“我说过让殿下不要答应和江家的亲事,江家错综复杂,皇上就是要你为刀,替他挡了江家的亲事。你兵权在握,同为嫡子,为什么甘于人下?”
徐归双眼通红,语气中大有怒其不争的愤慨。
宗聿听的一怔,就连只是坐在一旁陪着宗聿的江瑾年也停住摇扇的手,难以置信地看过来。
以前徐归挑拨归挑拨,还没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
宗聿揉了揉眉心,他觉得既荒唐又好笑。他皇兄九岁为储君,太傅和大儒教他帝王的平衡之术,而宗聿只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要越过宗熠去坐那个位置,帝王二字又岂是随随便便换个人就能担得起的?
“你当真是异想天开。”宗聿庆幸他把人都支出去,只留下江瑾年陪他审问。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旁人听了,不管心中作何感想,日后终究是隐患。
而此刻他也意识到江瑾年刚才话中的深意,把徐归送过来的那人真当不清楚徐归的心思?
他不需要徐归和任何一方有关系,只要徐归有不为人知的想法,早晚会给宗聿挖坑。
看似两不沾的人,从头到脚就是一条藏着信子的毒蛇。
宗聿把门外的林宣叫进来,他已不能再留徐归。林宣明白他的意思,神情复杂地看了徐归一眼,让人堵上他的嘴拖下去处置。
虽然平日里他们和徐归关系很好,但这都是建立在不伤及宗聿的前提下。知道徐归有叛主的心思,不管多好的关系,他们都不会选择求情。
从徐归家里离开已过晌午,雨后的晴空碧蓝如洗。
宗聿带着江瑾年跑了一早上,到了这会儿有些饿了。
他从林宣手上牵走一匹马,翻身跃上马背,对着江瑾年伸出手。
林宣和手下的官兵不由地看向他们二人,宗聿肯带江瑾年进入军营,可见江瑾年在他心中的分量,他们这些跟了宗聿多年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宗聿如此上心。
本来因为徐归的挑拨和对江瑾年身世的不满,在此刻已经淡了很多。
林宣更是因为误喝毒水一事,对江瑾年的仗义出手心怀感激。
江瑾年扇子轻摇,道:【你不怕明日早朝御史参你?】
二人同坐一匹马招摇过市,江瑾年不用想,也猜得到御史要挑错。
宗聿才不管这些,道:“你我明媒正娶,我看谁敢多嘴。”
江瑾年哑然,把手交到宗聿手上。他身着裙装,不方便跨坐,便侧身坐在宗聿怀中,宗聿牵着缰绳的手刚好把他环住。
二人情意绵绵,很是般配。
林宣等人看的傻乐,等宗聿带着人离开,他们才出城。
宗聿为了让江瑾年坐的舒服些,走的并不快,他们一路晃晃悠悠,惹了不少视线。江瑾年以扇掩面,侧身靠在宗聿怀中,旁人看的并不清楚。
不过他们认得宗聿,多半还是猜得到他的身份。
如果说之前在南来北往只是一次巧合,那之后的一次又一次就是宗聿最真实的态度,他从来不藏对江瑾年的感情,维护和在意都表现的明明白白。
江家的设计,民间的赌局,对于外界的一切不看好,宗聿会用自己的行动一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