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咏:“……”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他这个七嫂身上秘密太多。
饶是宗咏不爱动脑筋,这会儿也察觉到不对劲。他看向宗聿,迟疑道:“这一点七哥也早就知道?”
“这个真没有。”宗聿毫不犹豫地否认。
说起来确实有点奇怪,他回想前世在战场上的三年,因为白榆跟在江瑾年身边,他以为江瑾年的命令是靠白榆传达。
可仔细想想,有些时候白榆不在,江瑾年和其他人的交流也没有障碍。
那些人可不懂唇语手语。
宗聿想到一种可能,他当时唯独听不见江瑾年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他不曾听过,也或许是别的原由。
前尘已散,宗聿没有过多久纠结。他抬头看向屋内,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轮椅扶手,若有所思。
房内,曲落尘给江瑾年检查身体,他身上的伤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止血,开始结痂。
要说他幸运也幸运,身上就这一处伤口,其他的都是一些小擦伤,要说他不幸也真不幸,因为这一处伤处理不好足以致命。
江瑾年不是不明白,可他还是把药给了宗聿。
这要是换个人,不一定能诊治出来。可曲落尘是谁?他自己的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江瑾年,玩够了吗?”曲落尘收起药箱,冷眼看向江瑾年,面上是不耐和阴冷。
他可以容忍江瑾年玩闹,但不允许他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自己伤成这样,还敢拿血给宗聿喂药?你有几条命够你这样玩?”曲落尘冷声道,“你是想假戏真做到最后,让我带你的尸体回去给你舅舅?”
江瑾年的辩解在这句话面前溃散,他当时确实没有想太多,一心想要宗聿活着。
生死关头,平日隐藏的感情冲击心脏,那些看不清的,想不明白的,在那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和宗聿之间,早已不是逢场作戏的敷衍。
“是我欠缺考虑,下次不会这样了。”江瑾年理亏,没有强硬争辩。
曲落尘冷笑,并不打算放过江瑾年:“是欠缺考虑,还是色令智昏?你初心已变,还想自欺欺人到何时?如今约期将至,你还会和我走吗?”
历经生死明悟的感情更深刻,若是以往,曲落尘不会有此一问。
他认识的江瑾年,从来就不是会乱发善心的好好先生。他当然可以救宗聿,但不该是这种不顾自身安危的救法。
他的药足够他们两个人撑过去,可他没有选择共用,而是把更多生的机会给宗聿。
江瑾年被问了个正着,以往能够脱口而出的答案在此刻变得艰难。他扪心自问,真的能够毫无留恋地抽身而走,把这段感情埋藏在心底,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他和宗聿的相识,是两个失去亲人的少年人在雨夜中相互依偎,宗聿忍着悲痛安慰他。
他和宗聿的重逢,江家屋顶上一闪而过的披风,还有那不合时宜的猫叫,宗聿藏在暗处替他摆平一切,偷偷地看着他。
他以为宗聿识破了他的身份,几番试探,他却完全不记得往事。那种没由来的保护,一开始带给江瑾年的是戒备。
可后来宗聿一次次纵容,他的戒备心越来越低,到最后,担忧和在意反而更多。
他承认,年少的悸动被点燃,他对宗聿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无法控制地蔓延在心尖,明知荆棘也奋力生长,想开出一朵名为欢喜的花。
“我会处理好一切,答应你的事断不会食言。”江瑾年回避了尖锐的问题,言语含糊。
曲落尘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对他的答案一点都不意外:“你要是处理不好,就别怪我插手。”
江瑾年抬眸,直勾勾地盯着曲落尘。
曲落尘的神情是冷的,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可以宠着江瑾年,但不能越过他的原则。在带江瑾年回家这件事上,他是半点不让。
江瑾年知道说服不了他,争论下去没有意义,敷衍道:“知道了。”
说完往床上一靠,道:“我饿了。”
这是不想在和曲落尘谈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