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好汉,情义相聚,兄弟有难,两肋相助。”江潇月遥想:“我听闻几十年前,本地滚水帮便有这般豪气,黑虎帮难道不也是该如此吗?”
“那当然!”震天虎昂首挺胸:“重情重义,无分贵贱,我震天虎自问没亏待任何一个兄弟!”
话语一落,满堂喝彩。震天虎骄傲环视满楼弟兄,唯独笑面虎犹自扯着面皮干笑。
“那怎么如今,为非作歹,为恶一方?”江潇月嘲讽。
“莫搬弄是非!”震天虎愤怒驳斥。
“见财宝,聚众抢夺,是义乎?”江潇月挑眉:“遇妇孺,淫杀欺辱,是情乎?”
震天虎顿时口干舌燥,笑面虎终于忍不住开口:“是我御下不??”
“住嘴!”江潇月弹指喷石,封了笑面虎哑门穴。
江潇月站起身,喝问:“只听闻劫富济贫之事,不想尔等却是劫贫自富。”
“没有!”震天虎双目终于慌乱。
“哈,尔等没跟市集摊贩索要护税?”江潇月往前一步压进:“只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尔等却是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没??”震天虎突然转身看向笑面虎,脸色铁青,又艰难回身迎向江潇月,却已满头大汗。
“没有?尔等没扯着清天云雨宫的旗子,四处劫掠?”
震天虎大口喘气,只觉江潇月一身乌黑的身影无比高大,压得他胸闷头眩。
“只要笑面虎一人。”江潇月轻轻一语,却如利剑,扎心。
“居士??”震天虎双拳死握:“认为这一切都是三弟所为?”
“难道不是?”
震天虎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满楼弟兄,有些惭愧低头,有些目光闪躲,亦有些已经翻窗偷溜,喟然长叹,接着下定决心般,抬头朗声:“兄弟之过,亦是我之过,在下愿替三弟受三刀戮身,愿居士留他一命。”
笑面虎感动地看着震天虎的背影,但哑穴被封,无法表达感激之情。
“谁言要他命了?”江潇月往后一退,坐回石椅,震天虎如临巫山压顶之势骤减,顿时松了口气。
“那居士??”
“山上清幽,缺个跑腿的仆役。”江潇月转头望窗外山。
震天虎咬牙,犹豫片刻才从齿间蹦出:“那是??那是??三弟的福气。”
闻言,笑面虎落魄坐地,不再扯笑。
“走。”震天虎头也不回,率众踏出酒楼。
江潇月看着每个经过石扉的汉子,有高有瘦,有矮有胖,有不愿与自己对视的,亦有朝自己瞪眼的,但终究没有一人再言挽救笑面虎。
待黑虎帮收拾一二,正欲离镇,江潇月却突然朝着楼外的震天虎喝喊:“不准再欺妇孺!”
震天虎翻身上马,大吼:“放心!”
随即漫天尘烟滚滚,三十五人骑马绝尘,蹄声如鼓,咚咙阵阵。
空荡好一大片的酒楼,只剩了了几人,原本在外头与黑虎帮小弟对峙的圆脸道人,也进了酒楼,替云霄疗伤擦药,江潇月则在桌下捡回了云霄的两指,替他接上,清水喂他一颗疗伤丹,如此一番,总算没伤了根基,虽然断指处日后将不甚灵动,但已无碍于练武。
“不知居士??”被解开哑穴的笑面虎,似乎认命,陪笑道。
看着他如此能屈能伸的应变,江潇月只觉前途漫漫,随口道:“先报家名。”
“在下,不对,小人姓黄,名虎。”
“可有表字?”
“小人年方十八,尚未落冠。”
“这样啊??”江潇月看着他始终带着笑意的脸孔,清瘦的身形与宽大的书生袍:“帮你取字可好?”
“小人何德何能??”
“打住,日后就唤你??凌风。”
笑面虎,黄虎,黄凌风,深深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