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珞石轻抚他的脊背和后腰:“那你现在好了吗?”
“嗯……是的,哥哥,您是灵丹妙药,我需要时常闻,看,听,尝,摸。”
“好。”周珞石说,“那以后除了上学,其余时候不分开。”
Bryan激动地用鼻尖贴住哥哥的鼻尖:“哥哥、哥哥……可如果哥哥烦我了,怎么办?”
周珞石啧了一声,捏他的腰,又手欠地挠他胳肢窝:“那你不知道乖一点吗?争取让我不烦,很难做到吗?”
Bryan痒得边笑边躲,还抽空拼命点头:“我会乖,很乖,您不要烦我,老公,老公……”
在资本的运作下航程极限缩短,借用了航线后,飞机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落地了。可即便如此,两人来到小吃街外,也已经是凌晨。
恰恰在凌晨,小吃街最为热闹,欢声笑语洋溢。
周珞石看着长龙似的摊贩,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为什么急着从印度来小吃街?为什么要饿着肚子来?
在寺庙的那些年里他总是很饿,每当半夜被饿醒,他会想起烤冷面、铁板豆腐、脆皮肠、奥尔良烤翅、鱿鱼土豆、关东煮和烤生蚝,进而想起大学城里的小吃街,最后,会想起大洋彼岸的、陪他从小吃街从头吃到尾的人。
后来他去过很多的地方,在云雾缭绕的山里,在碧蓝澄澈的湖边,在翠绿清香的竹海。他听不同的人谈论,吃不同的美食,看过不同地方的月亮。
可他最怀念的,是大学那几年的凌晨小吃街,比他矮一大截的弟弟跟在他身边,和他分享同一根烤肠。这一份热闹与俚俗,是他在寺庙午夜梦回时心里的月亮,是最后的牵挂与思念。
这么多年过去,这是他的最难忘。
“哥哥,想吃那个?我去排队。”Bryan把衣服上的红色山茶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入衣兜,指了指烤生蚝的小摊,“饿坏我的哥哥了,对不起。”
周珞石揽住弟弟的肩膀往那处走去,声音懒洋洋的:“一起嘛。”
春季的夜晚仍有微微凉意,他今天穿着薄针织衫,休闲裤和帆布鞋,十分休闲又青春的装扮,看起来完全就是大学生。坐在小摊上等生蚝时,有两个女生红着脸跑来问他“是不是旁边学校的学长”,她们也在那所学校上学。
周珞石笑眯眯地说:“我不但是学长,还是纪检部部长。现在已经过了门禁时间,注意不要让我知道你们的名字,免得扣分哦。”
女生开朗又大胆,询问能不能加微信。Bryan黑着脸抓住他的手,碰了碰无名指上的戒指:“哥哥已经结婚了,与我。”
女生看到戒指,惊讶地说了抱歉后离开了。
对着Bryan郁闷的目光,周珞石闷笑出声。
店主端来烤好的生蚝,丰满的蚝肉上撒着煎油的小米辣、蒜蓉与香葱,还在滋滋冒油,色香味俱全,一看就令人食欲旺盛。
兄弟俩吃完一整盘二十颗生蚝,正要去下一家,Bryan突然抓住哥哥的衣角,鬼使神差地问了出来:“哥哥,当你在印度的寺庙,电话接通,为什么你不与我说话?”
周珞石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思绪回到那个夜晚,只一秒就闪走。他才不说,他这辈子都必不可能说的好吗?
Bryan还在紧张地看着他。
周珞石伸出手按了按弟弟的胸口,抬眸看过去,语气十分的无赖,直接反守为攻:“你不也有事情没告诉我么?这里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Bryan下意识身体一颤。
在那个最绝望的冬天里,哥哥不与他说话,管家更是用几张照片粉碎了他的希望,他了无生趣,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等死,甚至惊动了老头。
老头把拆散的枪支零件摆在他的面前,告诉他:“我的孩子,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就不得不考虑让你在乎的人付出一些代价了。”
当时的他只思考了一秒就坐起身,用颤抖的手指缓慢地组装好了一把勃朗宁。三天未进食进水的人身体虚弱,握枪的手颤抖如筛糠。
老头满意地点头:“我的孩子,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声音戛然而止。
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耳边的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我向你发誓,你如果敢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你会后悔一辈子。”
四周传来清晰的上膛声,Bryan却只紧盯着面前的人。
老人的额角滚落汗水,声音紧绷:“把枪放下。我不会伤害他。”
Bryan却突然笑了一下,无所谓地松开手,任由枪支砸落地上。在保镖冲上来前,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狠狠地扎向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