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落到实处的情感仿佛开始飘忽,同时将其他属于内心的东西一并抽离。
而如此近距离的旁观,也让西蒙娜发现这些坍缩体非比寻常,与之前在北部要塞遭遇的敌人一样,它们好似本能地按照某种军制行动。
其中混杂的些许木裂战士残躯,印证了西蒙娜的猜测——“它”就在这片战场上。
完美复现了多种坍缩范式共同作用的情形,如此真实的感觉,如同瞬间置身与邪魔战斗的前线。
一名“士兵”在西蒙娜面前被身后的坍缩体偷袭,她本能地使用源石技艺攻击坍缩体,但冰柱直接穿透了敌人,而士兵飞溅的血液在空中迅速由红转黑,又化作蠕动的流体,成为传播邪魔的新媒介。
西蒙娜侧身躲闪,本该沾上她发稍的污物穿透银丝,落入身后的黑雾之中,随后黑雾仿佛得到力量一般扭曲地膨胀起来。
同样漆黑的咒刃从天而降,刺入雾团,“受伤”的雾团开始剧烈翻涌收缩,险些被它吞没的两名士兵无暇庆幸死里逃生,便又投入到新的厮杀之中。
——“皇帝的利刃”。
这是属于内卫的法术,西蒙娜很快锁定施放漆黑咒刃者的位置。
无论为她展示幻象的人是谁,想要知道其中真实的用意,就需要寻找关键人物。
而一名“皇帝的利刃”,无疑符合这一条件。
对方行动迅速,但想要跟上其脚步对西蒙娜而言不在话下。
“皇帝的利刃”忽然转身,朝她所在的方向发射数道咒刃,西蒙娜心中一惊举起法杖唤出冰墙抵挡,但咒刃直接穿过冰墙和她的身体,摧毁了她身后的坍缩体。
幻象自然无法造成任何伤害,但在那一瞬间,她真的误以为自己被幻象中的人物察觉。
虚惊间有些东西来不及确认,比如那名“皇帝的利刃”胸前军牌上略显眼熟的文字。
愣神间目标已经跑远,西蒙娜只好加速追去。
她没有追上那名“皇帝的利刃”,但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乌萨斯北部边境军旗帜下的伊万诺夫,正与士兵一起奋战在前线,此时他的佩刀还只是一把普通的军刀。
他的脸上皱纹尚浅,白发也几不可见。
西蒙娜听说过十六年前萨米在北部与坍缩体进行那场惊天动地大战的同时,乌萨斯也在北部边境同样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对坍缩体作战。
种种迹象表明,那是同一批坍缩体,而当时的乌萨斯北部边境司令官正是伊万诺夫。
乌萨斯与萨米早已背靠背共同抵御邪物,在非人之物面前,人类本就存亡与共。
但站在这些代表宏大命题的往昔幻象前,西蒙娜却有些不合时宜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从下巴到鼻翼再到眼角……只因眼前的伊万诺夫——当年的他尚且年富力强,十六年的时光能带走多少东西呢?
[我希望在跨过漫长的时光之后——]
一阵愤怒的叫骂飘过眼前,将西蒙娜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去——坍缩范式干扰了人对于信息的感知方式,她并不能通过正常的听来感知到声音,只能用被源石结晶填充的左眼去“看”。
重伤的士兵将兵刃刺入自己咽喉,唯恐残余的生命被敌人夺去,仍然保有战斗力的士兵死战不退。
只要白熊旗还没有倒下,阵地便仍在,这就是伊万诺夫麾下的白熊师。
如此看来,萨米组织过多次对乌萨斯西北边境的大规模报复性进攻都铩羽而归,也是理所应当。
愤怒、疑惑、不甘弥漫在战场上,他们本不必要经受如此残酷的白刃战,付出如此之多的牺牲——如果作战计划中由西北边境军提供的炮击支援能够按时抵达的话。
弗拉基米尔,一个阴魂不散的名字,当时的西北边境司令官,奉命参加联合作战。却坑害同僚,放任伊万诺夫的部队蒙受重创。
西蒙娜握紧了手中的法杖,不仅是作为一名寒檀部族的幸存者因提及毁灭部族的元凶而仇恨,更是作为一名战士对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而愤怒。
幻境所模拟的坍缩范式——或者说是幻境本身似乎是感知到了西蒙娜这个旁观者的愤怒,她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和幻境中士兵们的愤怒共鸣,幻境呈现的方式开始变得激烈,接二连三的画面涌入西蒙娜的左眼:
已被污染的埃克提尔尼尔出现在战场上,数名“皇帝的利刃”出手围杀,它却先一步将伊万诺夫和身边的几名近卫拖入了坍缩的空间之中。
坍缩的空间内,“埃克提尔尼尔”每次发起袭击的同时,西蒙娜眼前都一片黑暗,再次能视物时,已有战士倒下。
这种现象并非已经确认的任何一种坍缩范式,从感知到的气息来看更像是幻境本身的波动。
是不想让她看到这段内容,还是创造幻境的人不愿意再次看见这段内容呢?
西蒙娜无从得知,但超越五感的信息从画面中延伸出来,钻进左眼,伊万诺夫身边三个年轻近卫的姓名直接呈现在她的脑海——
维克多莉娅·安德烈耶夫娜·伊万诺夫(Виктория·Андреевна·Ивано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