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害他?苏时悦下意识手往后躲,玉像已被闻归鹤握住:“放心,祂宽厚仁爱,不会降罪于子民。”
说话间,闻归鹤力道加重,苏时悦被迫松手。
她还有些不安,少年已牵住缰绳,朝前走去。她只得跟上,一路左顾右盼,努力入乡随俗,早早适应百姓间浓郁的氛围。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各色小玩意儿吸引,开始在煎饼摊前排队。
觉察到苏时悦心情重新愉快,闻归鹤放慢脚步,任由少女走到他的前方。
“神明?圣君?”少年眼中赞许一闪而逝,他抬头看了眼天幕,弯弯唇角。
白玉般的手掌扶上神像,握紧。
“啪”一声,神像身首异处。
少年眼底闪过戾气,他将雪塑般的脑袋揉进掌心,慢慢碾碎,而后循环往复。直到整座玉像被碎成齑粉,才缓缓松手,随手将残骸弃之于市。
本就是装神弄鬼之人,何必在乎神明真伪。
沿朱雀大道直走,便是内城。越州府高门大屋,巍峨屹立,前设登闻鼓,气势恢宏。两头石狮子一左一右,摇头摆尾看守府门。
闻归鹤来到府门前,朝差役通秉一声。很快,脚步声传来,一人面含笑容,亲自出门迎接。
越州领兵身着文武袖紫袍,周身气息沉稳,赫然是一名修士。浓眉大眼,头带抹额,鬓角整整齐齐地梳拢。
大步流星,来到三人一马前。
“越州莫言阙,见过闻道友。”莫言阙拱手,行了个修士之间的平等礼节,“闻氏之事,我深表哀恸,可此事恐与天都有关,我不得不再三延请公子,还望海涵。”
莫言阙看向苏时悦:“这位是……”
苏时悦顿时把圣君与信仰抛到九霄云外,眼有星星,一脸追星成功的花痴样:“一个毫无关联的外地人罢了,不必在意我,让我回避也成。”
不能怪她,哪一个小姑娘面对帅姐姐不会脸红心跳四肢发软。
越州领兵莫言阙,护国公身边的得力干将,武功卓绝,一身正气,为百姓斩妖除魔,也为主公鞍前马后,是苏时悦看书时特别喜欢的角色。
见到本人,苏时悦浑身上下都在冒粉红泡泡,不好意思地捏着发丝,满脸通红,想说些什么。
闻归鹤的声音插入:“见过领兵,这位是闻某的友人,姓苏。”
他生得比莫言阙漂亮多,苏时悦立刻不争气地被拉了回去。
莫言阙上下打量苏时悦一眼,没有说话。正当苏时悦紧张无措时,肩头被轻轻一拍。
“来来来,请请请,二位吃过午饭没?”莫言阙拉过苏时悦的手,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又要去拍闻归鹤的肩。
“我本是江湖中人,只是在州城当差久了些,千万别介怀,现在吃饭时间有些早,不如先吃些水果?”
少年眉头一跳,躲开了。
苏时悦被她的热情烤得满脸通红,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干脆往莫言阙身前凑了凑,小碎步往府门挪:“水果好啊,有什么?苹果?香蕉?梨?”
莫言阙被她逗笑:“都有,都有。”
她喊人牵走黄骠马,带二人进城。
议事厅设立在州府正堂后,光映瑞柱,兰香绕舆,书吏执笔,将修士与凡人各司其职的制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越州鱼米之乡,瓜果疏食应有尽有。莫言阙致力不让气氛过于严肃,在桌上摆了好几种瓜果,请二位享用。
苏时悦一眼瞄去,很不争气地看中了果盘中圆润可爱的小橘子。
她记得这种橘子叫砂糖橘,便宜大碗,十几块钱就能买一大袋。她在秋冬季节常吃,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小黄人。
“苏姑娘想吃就吃吧。”莫言阙察觉她的小动作,笑眯眯地让书吏给她端了一盆。她生得英气,笑着拉家常时,又多了几分青年老成的和蔼。
她的目光在苏时悦与闻归鹤身上游走:“闻公子既说自己是从云潭来,路过闻氏时,是何情形?”
闻归鹤正容回答:“故土焦黑,已成废墟。断壁残垣,天火不灭,直烧了三天三夜,留在族地的闻氏众人,连一点尸骨都未曾剩下。”
莫言阙叹息:“惨绝人寰,闻者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