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闻归鹤,在撒谎。
话语声响在耳边,苏时悦心间猛地一颤,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腾而起。
她知道闻归鹤口中的闻氏,一个昙花一现的小家族。为在林立世家中求存,闻氏的家主曾挣扎求存,依附大家族容氏,共创紫极宗,效力于大虞帝,而后被卸磨杀驴。
圣君为了保守某个秘密亲自下令,命容家前任家主秘密屠尽闻府,全族无人生还。
这只在设定背景中一笔带过的部分,正文从未提及,苏时悦还以为此事过去许久。没想到,时间点与前任家主暴毙,容枝桃竞争家主之位那么近。
可设定清楚写着,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与闻归鹤只是恰好同姓,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
闻氏遗孤,另有其人。
他何故要在凶手面前自称苦主?
她忍不住扭过头,朝一步之遥的人看去。
少年黑衣如墨,身形如松。神色如常,双眸清澈,恍惚让人深信他所言皆出自肺腑,而非信口胡诌。
苏时悦怕自己情绪外露连累他,忙低下脑袋,在闻归鹤的庇护下,朝神相躬身行礼。而后,在一群跪拜之人中昂首静立。
书中关于越州城的事情,是作为背景一笔带过,只写到容枝桃夺权,而闻归鹤也在此时路过,除去几名祸世邪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苏时悦不清楚闻归鹤的具体打算,只知道无论他怀着怎样的心思,她都理应替他保守这个秘密。
周围百姓不明状况,大气也不敢出。
容文赋也像是被闻归鹤口中的“天罚”吓住,脸部肌肉不断抽动。良久,强打精神嗤笑一声。
“闻氏,遗孤?”他盯着闻归鹤,眼神仿佛飞刀,要将少年扎出个洞来。
闻归鹤勾唇:“是,我曾听闻,容氏与闻氏曾结为盟友,于越州建立宗派,也与各个势力结下不少仇怨。”
“我怕行凶之人与曾经的宗门有关,屠尽我等后,下个目标便是越州容氏,故来通禀。”他坦然递上信物,随众人查验。
容文赋眉头紧锁,脸上白花花的嫩肉紧紧绷着。他勉强张口,还想发难,却被一声自下而上的厉喝打断。
“二叔,他们是我的客人,怎能轻慢。”
容枝桃已行完三叩九拜的大礼,从地面起身。她套上一件象征热孝白色长袍,轻轻抬手合上神龛横栏门。
随从牵来马匹,少女握住缰绳,翻身上马来到容氏族人身前。
“圣君面前,众生平等。然而,以越州府制度,家主出殡前代为处理家务事,乃是长子职责。”她语气低沉,神情哀恸,关键处却没有半分让步,“二叔是长辈,我自会敬重。但其余方面,还请遵从州制。”
前来迎接的几人中,有一半是容枝桃的亲信。他们早已策马走出,整齐排列,闻言立刻拱手抱拳,齐声喊:“代家主。”
容文赋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却因被抢夺先机,涨红着脸说不出话。
容枝桃彻底取得话语权,不紧不慢地分配人物:“有功者,酬谢。有罪者,惩罚。”
她看向苏时悦,眸光忽然有几分闪躲:“那两位,是我的客卿,以大礼迎之。”
很快,苏时悦耳畔传来车轮滚地的咕噜声。
虞朝修士虽有法器,可州郡大多是百姓,随意释放灵力容易掀起恐慌。因此,若无紧急要事,在人群密集之处行路,多数修士会选择骑乘代步,而非驾驭飞舟肆意穿梭。
容家下人牵来一架舒适宽敞的马车,请二位客卿入座。
“只有一辆啊……”苏时悦愣了愣,小心翼翼转头,“鹤公子,请?”
她本想问问闻归鹤要不要与她共乘,转念一想,这正是拉好感的好时机,果断先声夺势。
要是进展顺利,她不仅可以与闻归鹤长久同行,还能向他拜师学艺,自然要努力增加好感。
闻归鹤客客气气:“姑娘先请。”
苏时悦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粲然一笑。正欲蹬上踏板,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苏姑娘,你与闻公子男女有别,不便共乘一车,与我同乘可好?”容枝桃叫停苏时悦的动作。
她快步小跑至苏时悦面前,引得闻归鹤也微微侧转面庞。
苏时悦一愣,下意识答道:“不必,我与鹤公子一道儿便好。”
她半个身子进入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