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荣国公府才半个时辰,燕昭就想离席了。
荣国公两朝老臣,手里虽已无实权,但底蕴还在。
寿宴办在京郊别院,宴席围湖摆开,湖面白雾氤氲,雪影摇曳,似人间仙境。
可她只觉得吵闹。
几个夫人轮番敬酒,小心翼翼说着俏皮话,试图讨她开心,但完全起了反作用。
她们的声音让燕昭头疼,她们身上熏的香更是冗杂,直往她鼻子里钻,像匕首在搅她脑仁。
她抬手示意书云出去走走。
外头冷风一吹,烦躁倒消减了许多。
走到无人处,燕昭从书云手中接过香囊,深深嗅着,平复心绪。
“回头让太医院再改改配方。”
她攥着香囊摩挲,“那么多人,难道连个安神香都仿制不出吗?”
书云面露难色:“吴院使多次来报,说实在无能。他说那多半是虞氏秘方,极难仿造,只是虞氏如今……”
后面的,她不敢再说。
曾经的国手虞氏、百年岐黄世家,现在是皇家乃至整个燕国的避讳。
燕昭垂下眼睛,沉默不语。
良久,她抬眼望向一旁的八角亭:“去坐坐。”
亭外垂着织锦帷幔,挡去大半寒风。亭内,小火炉上烹着茶,水声咕嘟,颇为安神。
燕昭啜着热茶,从帷幔缝隙看外头天色。
浅碧天空渐渐阴了,快要下雪了。
她放下茶盏示意回府,书云应声,正要传人,帷幔外却突然响起人声。
“下官徐某,求见长公主殿下。”
“是吏部尚书徐宏进。”书云躬身轻声问,“殿下,要见吗?”
燕昭垂眸,揣度片刻才出声:“徐尚书。何事?”
帷幔缝隙里,她隐约看见徐宏进身后还有一人。
“殿下为国烦忧,多有劳累,下官连日忧心不已,终于寻得一法,愿为殿下解忧。”
徐宏进拱着手,微微躬身:“下官亲自拣选了一样宝物,特献给殿下。”
他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帷幔掀开,一道清瘦人影走了进来,一身素色,纤细得不盈一握。
他捧着托盘,缓步走到燕昭身前,俯身拜下。
燕昭还在喝茶。
虞白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六年了,两千多个日夜。
她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