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湖上已经结了薄薄的冰,一场雪过去,万物失色。
侍女把虞白引到通往御湖的台阶入口,便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他自己过去。
虞白很紧张。
黑夜、寒风、陌生的内廷,都催着他心脏乱跳。
但最让他紧张的,是台阶尽头那个人。
暗夜少光,明黄人影长身玉立,像光亮本身。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四周安静,脚步声格外明显。湖边的人听到他靠近,转身朝他看过来。
“玉公子。”燕昭轻声喊他,“过来,陪我待一会。”
虞白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过了片刻才意识到,那是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些超出他想象了。
同车,靠近,接触。
现在,又要在夜幕下独处。
每当他觉得这便是顶峰的时候,她都会淡淡扫他一眼,然后把他推上更高的浪尖。
他心里还忐忑着,但脚步已经听话地迈过去,停在她身后半步距离。
“再过来点。”燕昭用下巴点点身旁,“站在这里。”
虞白依言站过去。
冷风拂过湖面,径直打在他身上。好在他出来前披上了裘氅,不然刚好了些的风寒怕又要加重了。
他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燕昭,她没披大氅,华丽袍服在冬夜里显得有些单薄。
是要他站在这里挡风吗?
虞白一边懊恼自己太瘦,一边不留痕迹地朝燕昭那边转了转身体,尽量挡得多些。
他不敢抬头,但是能听见她的呼吸声,每一下都又深又重地填满胸腔,然后再毫无保留地倾泻出去。
这不是正常的呼吸,他一听就知道。
他抬起一点视线,又看到她的手。
两只手都搭在湖边围栏上,汉白玉冰凉,却犹嫌不足似的紧紧贴着。
她很烦躁不安。
她需要他吗……?
他擅长很多……能帮她放松的东西。
虞白犹豫又犹豫,刚鼓足勇气启唇,就听见燕昭先开口了。
“其实,我并不是怕猫。”
虞白一愣,快速地抬了下眼睛。旁边没有人,燕昭的确是在和他说话。
说话时,她遥遥望着御湖深处,那里一片黑暗,像无底深渊。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她是说刚才宫宴上,见到幼帝的猫后她的反应。
“从前,我也有过一只猫。叫雪粒,是一只白色的猫。”
燕昭说着,视线往他身上扫了一下。虞白赶忙垂下眼帘,盯着自己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