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也快要溢出来了。
“……真的没有了,”他咬了咬唇,“殿下,这些墨……够了吗?”
燕昭没回答,很慢地眯起了眼睛。
很好。
说谎。
是不知道自己露馅得多明显,还是以为她会傻到看不出来?
刚生出的那点信任瞬间烟消云散,燕昭看着他笑了笑:
“没有,是吧。”
虞白握着半截墨锭愣在那里。
脑子里依旧是一团乱麻,无数想法交错混杂着闪现。
比如,这些墨真的够用了吗。
比如,为什么那种话也要追问他,她不是已经叫人跟着听了吗。
再比如,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突然开始清理桌面?
面前,燕昭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地、一样一样地,把书案上的东西挪开。
名册,卷宗,幼帝的功课,批过的奏折。
镇纸,印玺,尖锐的,坚硬的。
“殿下……”他越看越心慌,“我……啊!”
燕昭毫无征兆地伸手,一把攥住他衣襟,猛地将他拽倒在书案上。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
“你说谎的本事,真的非常差。”
她抬手卡住他后颈,把他的挣扎和呜咽一齐抵在桌上,一字一顿开口:“所以,我再问你一遍。”
“徐宏进还交代了你什么?”
空气紧绷到顶峰,最先打破安静的,是水声。
浓郁,沉重,啪嗒一声坠在地面,绽开一朵黑。
砚台没挪开,撞翻了,浓黑飞溅满地。燕昭视线顺着淅沥墨色淌下去,又逆流而回,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他今天还是穿着一身白,没有纹样,没有装饰。燕昭看着,分神一瞬思索,为什么。
为什么总穿这个颜色?
是觉得素色乏味,不会引起她兴趣吗。
那真是弄巧成拙了。
浅色穿在他身上,反而像一块无瑕画布,让人很想把他摊开在地上,任意圈点,尽情泼洒,弄得乱七八糟。
像现在这样。
墨汁染了他满身,再往上,不知是因为羞恼惧怕还是什么,脸颊晕开鲜艳的红。
寡淡到极致的身体上,绽放了两种最浓烈的颜色。
他紧闭着眼睛,双唇微微颤着,说:“徐大人让我……好好侍奉殿下……”
“在床榻上……讨殿下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