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一嗓子,出声道:“那冻梨化了,快吃吧。”
翌日檐下冰凌消融,园子里露出衰黄的草地。出了元宵,已是六九天气,晴空万里,略无薄云,官署里牵出两匹高头大马,一黑一红,率领护卫自东向西驰过长街,出城门点兵去。
楚青崖是两朝天子最亲信的重臣,有在外决断之权,惯行生杀予夺之事,三天前命陈灌调齐了所需轻骑,都是未成家的青年,占靖北军三分之一人头。这些来自各地的士兵自从击退北狄,就一直在威宁省休养生息,有的在边城屯田,有的回流至各卫所,虽久不上战场,但平日操练甚勤,收到都司衙门的军令,无敢违者,收拾行装告别同袍来到丰阳城外汇合,预备正月十八随陈将军南下。
此行目的隐秘,阁老并未在阅兵时透露,但有陈将军坐镇,士兵们都十分安心,毕竟都是从九年前的惨烈战事里过来的,很难再有大场面让他们露怯。
休养两日,江蓠把城中玩了个遍,什么新鲜吃食都尝过了,又在街上搜刮了好些零嘴儿,打算带回家给阿芷和她同窗分着吃。西北之行顺利,仰仗的是薛湛的功劳,人家不但大方地借了她一匹千里马,还送了几个制胜法宝,合该好好谢谢他,但她着实想不出应该如何表示。和楚青崖商量这事,半句话还没说完他就小肚鸡肠地摆脸色,好像上辈子跟薛家有仇。
最后她还是在集市上淘了一只西域工匠做的卷发娃娃,虽不值多少钱,却新巧可爱,回京送给薛白露,又给薛湛挑了个小玉件。
出发那日刮起东风,辰时的太阳刚刚升起,晨曦如火烧,天幕下的旷野一望无垠。数万士兵在官道上俨然骑行,马蹄声奔涌如雷,声势浩大,为首的是楚阁老和关押重犯的两辆马车。队伍一日之间向东南行了两百里,入夜后在县城外扎营,清早又拔营,如此这般走了四日,出了威宁行省,自古道穿过坤岭,往南就是通向盛京的大路。
江蓠坐在车中镇日颠簸,可比起来时已经舒服了太多,不用担心劫匪,也有热饭吃,还有人同她聊天解闷。这晚在山脚安顿下来,楚青崖被请去陈灌的帐子议事,她在篝火边同杜衡一起烤兔子,听他侃侃而谈烹饪的学问,正在兴头上,一只手闪电般夺走她的兔子腿,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不是去见陈将军了吗?”
楚青崖脸上阴云密布,“你知道他同我说了什么?跟我回帐子。”
他把江蓠拉回帐篷,门帘一垂,外头的声响立时小了。
“总不会问你榻是怎么弄坏的。”她又把兔子腿抢过来,咬了一口,“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楚青崖看她态度如此恶劣,没有半点在丰阳城的柔情蜜意,顿觉自己被骗了第一千次,“你好好想想,上次来这山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鬼话?”
江蓠“嘶”了声,还有这回事……她都给忘了。
她三两口啃完兔腿,把骨头扔到外面去,看了眼识相地远离帐子的侍卫们,缩回脑袋,抱臂装糊涂:“你说明白点,我听不懂。”
他冷笑:“在禾陵我还问你有没有遇到山匪,你说没有。昨日山匪头子给陈灌送了信,质问他为何要在大燕存亡之际离开威宁,据说大燕有个姓明名渊的京官勾结赤狄叛国,骑着快马逃出关,中军都督府的薛都督手下一个小校尉满腔热血地追他去了。”
“啊,‘临患不忘国,忠也’。”江蓠有些得意,“我就猜他们中间有军户出身的。”
楚青崖见她丝毫没有编造弥天大谎的歉疚,沉着脸道:“一个时辰前,他们的寨子已经被靖北军灭了,夫人可要去见见那名把你堵在冰湖上的绿林好汉?”
“……灭了?”
“陈灌身为都指挥使,本就该清理省内杀人劫货的悍匪,我来时既然碰上了,便叫他顺手荡平了山头。”
江蓠心里清楚,这些土匪应当同当地官府有些关系,黑白两道通吃,所以县官一直没当成忧患往省里报。牵涉到复杂的人情利益,陈灌纵然知道有这么一撮土匪拦路打劫,也不想得罪其他官员,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大军过坤岭,山匪避之不及,军队也不会闲着找他们麻烦,这一封怀着爱国之心冒险递上来的信,却成了催命符。
不过对百姓来说,是十成十的好事。
“小阁老正月里就为黎民苍生谋福祉,真是开门红。”她假假地夸奖。
楚青崖都快被她气死了,“你胆子大,敢独自一人出坤岭,有胆量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当天的话!”
“大人,我真忘了,随口编的话哪记得。”
“你说我通敌叛国,娶了十八房小妾,生了六儿四女,还把你打得鼻青脸肿让你用嫁妆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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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女儿东窗事发了~
整个单位都知道狗狗把沙发干塌了……
清朝宫廷里就喜欢喝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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