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曾经那个顶着一头黄毛，带着几个小弟在街面上晃荡，试图找她麻烦的混混。
只是眼前的黄强，和她记忆里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现在头发是黑色的，胡乱地贴在额头上，被汗水浸湿。
他的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布满血丝。
黄强看到喻永秋转过来，嘴唇哆嗦了几下，像是积攒了全身的力气。
“噗通”一声。
黄强直挺挺地跪在了喻永秋面前，额头重重磕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喻老板！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喻永秋后退了半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心头一跳。
“你先起来。”
黄强却像是没听见，依旧跪在地上，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她。
“我实在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我问遍了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还是不够！我妹妹……我妹妹她……”
他哽咽着，话不成句。
“她得了急病，在县医院躺着，医生说再不动手术就晚了！可手术费……手术费还差一大截！”
他伸出颤抖的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求求你了，喻老板！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东西，混账，得罪过您！我不求您原谅，只求您发发慈悲，借我点钱，救救我妹妹！我给您当牛做马，我给您打一辈子工，只要能救我妹妹……”
他语无伦次，额头又往地上磕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喻永秋沉默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试图欺负她的人，此刻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跪在她面前，为了亲人放下所有的尊严。
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你妹妹……具体是什么病？还需要多少钱？”她开口询问，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街角。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悄没声地滑过来，停住了。
车窗摇了下来。
开车的是艾力，那个外地来的商人。
他旁边的副驾驶上，坐着他那个块头不小的手下，大力。
艾力的视线，越过方向盘，刚好落在了永秋制衣厂门口那儿。
他看见黄强跪在地上，对着喻永秋，像是在哀求什么。
喻永秋就那么站着，看着他。
大力也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瞅。
“嘿，艾力哥，你看那娘们。”大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点不屑：“门口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估计是来讹钱的。这女老板还真跟他啰嗦，心也太软了点。”
妇人之仁。
做生意最忌讳这个。
艾力抬手，示意大力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