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敬臣将大碗放到床边的矮几上,神情紧张小心翼翼的过来搬刘冕,塞了个大枕头在他背后,费了番力气将他搬得坐起来。
刘冕有点艰难的呵呵直笑:“蛮贤惠的嘛,还挺细心。”
马敬臣满脸堆笑:“老子由得你奚落。看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来,喝汤,上好的牦牛老骨汤,吐蕃特供!”说罢一柄勺子就递到了刘冕嘴边。
还真是香啊!刘冕地肚子里一阵咕咕直响,一口吸上去差点没把嘴烫翻,恨恨骂道:“贱婢!这么烫也来给老爷喝,想谋杀亲夫么?”
马敬臣不怒反笑,哈哈的笑:“烫死你这个万年害人精!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都没死成,估计你要长命百岁了。”
刘冕哈哈的笑,笑着笑着剧烈的咳嗽起来。马敬臣也是一阵大笑,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战利品,剿的吐蕃人的。”趁刘冕没注意,马敬臣抡了一把袖子抹了下眼睛,岔开话题道“东门外的吐蕃人,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全撤退了。除此之外,其余三门的吐蕃兵马也在今昨两天地深夜,悄无声息的全部撤走。东门营寨的战场上留下了一批战利品,有牛羊女人和一些粮草。”
刘冕轻拧了一下眉头点点头:“预料之中。”
“怎么就在你预料之中了?”马敬臣大不解的道“你也没带多少兵马来,难不成就能将器弩悉弄给吓退?”
“没这么简单。”刘冕说道“不是我带来的多少兵马吓退了吐蕃的大军,而是战场时局打乱了器弩悉弄的部署。起先他们围城建营,其目地就是为了要断绝兰州粮道和对外通信联络。现在我都从外到内杀了个通透打破了这种封锁,于是他们的围城连营就失去了意义,而且还暴露出了兵力分散力量薄弱的弊病。与此同时,器弩悉弄对我后方援军的虚实也非常怀疑。万一后方有大批援军赶到,他们反而落入背腹受敌的窘境。于是才不得不撤后以便集中兵力静观我变。”
“原来是这样”马敬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吧不说这些了。你刚醒来也别动太多脑筋。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再说。”
刘冕喝了几口牛肉汤,身体再添几分生机和热力,舒服了很多。只是这几天来一直都是嚼的干粮没沾半点油腥,现在居然有点反胃,于是没吃几口只得又打住了。
“与我同行地将士呢?”刘冕问。
马敬臣叹了一口气,摇头:“没剩几个了,几乎全部阵亡。
进城的时候,好像还有六七十个人跟着一起冲了进来。可惜
两天,又有三四十人先后牺牲,还有一批人昏迷不醒(伤,便是活活累成、冻成这样地啊!他们没有天官你这样惊人的体格,终究是没能熬过来。”
“中郎将周成呢?”
马敬臣略一激动:“这小子命硬,真是条汉子!扁个帮子在雪地里杀了大半天,居然没有阵亡!现在正卧床养病,不过仍是没有清醒。”
“好。”刘冕总算是略微找到一点安慰,闭上眼睛朝后靠了一靠,轻叹一口气。
“找到这些阵亡将士地尸骨,集中安葬,铸英雄冢烈士碑,让兰州地百姓世代缅怀。”
“我去安排。”马敬臣点了一点头,心情也是略有沉重。
正在这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喧哗。马敬臣急忙走到门口朝外观看,回来对刘冕道:“左右卫的许多将士们都来探望你,被军医拦了驾。还有兰州的州官带领大批百姓,在馆舍外围了厚实的几层,都要见你。”
刘冕苦笑:“我起不了身。”
马敬臣便道:“我出去跟他们说吧!”于是出了房门。
刘冕卧倒下来,长长的吁气。
门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好像还传出了争吵。出去没多久的马敬臣突然又回来了,叫苦不迭的嚷道:“他**还要哗变了不行?天官,别怨我。我镇不住啦!以前挺听话的一群猴子么,现在听我地将令居然都敢违抗了,哗啦啦的跪倒一片,非要见一见你的真颜才肯安心退去。还有许多的百姓们,全都稀里哗啦的跪倒在雪地里,拉也拉不起来。朝天拱拜就跟拜神似的,非要你现身一见报个平安。”
刘冕深吸一口气。
“叫几个人,抬我出去!”
过了许久,十二名军士抬着一张盖有厚实棉被的胡床,拆除了馆舍地大门,将刘冕抬了出来。
罢出门的一刹那,刘冕还没看清眼前是一批什么人呢,便听到几声震天响的大吼:“大将军!大将军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