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锦没料到他会开口,也平心静气道:“不算耽误。我并没有成家的打算。”
“嗯?”
“我拜别师父之前,他让我去府城继续学医。但我家中还有爹在,这么多年也未尽人子本分,迟早也会离去的。”
“明白了。”
“但你是哥儿,怕是我耽误了你。”宋枕锦话里有愧疚,也是真心实意这样想。
叶以舒笑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名义上的东西而已。对我来说要不是想让爹娘安心,我今日就能让你写了和离书,我自个儿回家去。”
宋枕锦道:“嗯。”
哥儿能这样想,他受的伤害最小。但他为男子,和离的话,他会给足哥儿补偿。
闲聊着,不知几时。两人也起了困意。
适应着不同的气息,也就睡着了。
叶以舒在宋家养了两三日,又让宋大夫给把了脉,直到彻底好了,也该回去算账了。
天将亮,宋枕锦起床。
他动作轻,看了一眼全身捂在被子里的哥儿,转身收拾了床铺,又轻手轻脚出去做早饭。
宋家原来家境不错,还是青砖瓦房。但现在是破茅屋两座,青砖瓦房塌得只剩下一半。
那些个好的青砖、瓦片都被宋仲河拿去卖了银子,换了酒喝。打眼一瞧,宋家就是一半废墟,一半烂茅屋。
宋枕锦不是没想着修缮过,但宋仲河死活不许。
宋枕锦看到那片废墟,想到他爷,便也没再说什么。
他不去细想宋仲河的用意,他回来也不是因为他多想他这个爹,只是尽了人子本分后,便能抛却前尘,毫无留恋地奔赴下一个地方。
这次离开后,不知是不是落叶归根时才回来。
宋枕锦心如止水。进灶屋熬了米粥,等着哥儿醒来一起吃过,便提着礼往下林村去。
到叶家时,里边正热闹。
那东厢房那边不知何时搭了一个新灶,他娘闷不吭声地做饭。他爹烧火。
他奶叉着腰站在边上吵吵嚷嚷。骂儿骂女又骂祖宗,听那嗓子都哑了,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将他奶逼迫到这个份儿上。
叶以舒站在篱笆那儿冲着一边抱膝发呆的豆苗招手,小家伙眼睛一亮,立马跑过来开门。
“大哥哥,哥夫?”
叶以舒揉了揉他脑袋道:“也叫哥。”
“宋哥哥。”
宋枕锦冲着他点头,将手上的点心放他怀里。
进了院中,李四娘见叶以舒冲她笑得灿烂的脸,明明天上还有太阳却只觉一股寒气袭来,顿时进了屋中藏起来。
“宋大夫来了。”叶正坤起身迎客,叶以舒则接替烧火的活儿。
“娘,奶又干什么发疯?”
“我跟你爹说要分家,她不肯。我们就分灶出来自己做自己的。她吃惯了白食哪里肯的,就成日里骂。”
施蒲柳笑了笑,定了定神才道:“娘这几日也是听惯了,仔细一想,她也就会嘴上说说。当时余老三来了她怎么不敢开口了?她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娘想着自个儿从前怎么就那么怕她呢?”
叶以舒道:“娘能想通就好。但真要分家?”
“分。”施蒲柳道。
叶以舒点头:“分了家中也好过些。”
“小叔呢?”
“屋里呢。”
“娘可知道爷奶从宋家拿走了多少银子?”
施蒲柳摇摇头,道:“你爷奶瞒得紧,没告诉过我们。不过哥儿……真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