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居狼应当只是我的梦中人才是……”
话音未落,眼前大亮,安之的双眼被强光耀得睁不开。
待适应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母亲却又映入眼帘。
她双眼红肿,是为昨晚与父亲大吵一架的事哭了一夜所致。
安之躺在松软蓬松、泛出淡淡皂香的床上,母亲顶着肿肿的眼睛轻声唤道:“宝贝,起床吃饭了,吃完司机送你上幼儿园。”
恐怕母亲会趁着自己上学的时间离开,安之摇头,真诚地恳请道:“妈妈,我今天不想去学校。”
骨血相连,心意相通,安然懂自己孩子的想法,便答应下来,“那好,你先起床自己穿衣服下楼吃早饭,我给老师打个电话过去给你请一天假,好吗?”
安之颔首,“好。”
说好了只请假一天,可那时安之心里忐忑不安,总害怕去了幼儿园回来妈妈就抛下他离开了,所以一连在家呆了十几天之久。
一个风情日丽的下午。
安之家有道枯树交杂、修整整齐的树墙,把他们家院子与屋外山隔绝起来。
一株高大繁茂的蓝楹花树将此处遮盖,导致常年照不到太阳,鹅卵石铺就的地面长满苔藓。
每到夏季,墙脚处就会生长出一排秋海棠,与一些蕨类植物。
花草茂盛,绿叶交叠。
夏季,此一隅人造的原始世界总是十分阴凉。
安然担心安之学业,主动找到他,来到这里,坐在蓝楹花树下的白水晶石桌石凳上。
蓝楹花蓝紫色的花瓣时不时落下,她道:“妈妈在怀你的时候做了一场胎梦,梦见一位天神似的女人叫我好好照顾你,还送你一句:或跃在渊,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故无咎。所以爸爸妈妈给你取无咎之名。”
“哦。”安之盯着树墙下无风自迎的狼尾蕨,回避着母亲。
他知道不该牢牢看紧母亲,可这几天心里总很不安,喘不过气,像害了大病,难受得紧。
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本是天真烂漫的童颜,此刻却笼罩了一份忧愁与倦意。
白水晶石桌如一块没有一点气泡的冰块,晶莹剔透。安然将双臂支在桌面上,一瞬间,白水晶刺骨的凉意遍布全身,她前倾身体,将脸靠近安之,说道:“不知无害为君子,知之无损为小人。无咎,你还小,应当先学会黑白,再去分个坚白同异。”
安之回转脑袋,如玻璃球一般亮晶晶的杏眼望着母亲,“妈妈,我听不懂……我只是怕去上学了,放学一回家找不到你……我就没有妈妈了……”
他不能想象没有妈妈的日子该怎么过,说着,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会儿就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