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到了生死关头,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楼下的人忙忙碌碌为几两碎银,虽然平庸,但却安稳。但他也明白,无论对与错都不重要了,这条路他只能往下走,没有回头可言。只是闻着楼下那家馄饨铺子飘来的香味,又勾起许多儿时的回忆。谁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坏的,突然记起儿时母亲也会做这样的馄饨给他吃。罢了,想也没用,若是还能安稳的挺到晚上,那就再去吃碗馄饨吧。罗家的信物肖衡被绑在椅子上,闭眼垂着头。从未遭受过如此对待的他真有些感觉受不住了,身上被的鞭子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都抵不上脑中一浪一浪袭来的困意难受。唇色苍白,也因为长时间缺水干裂起皮,此刻他无比渴望能喝到一口水。腹中空空,饥饿的感觉让他觉得浑身无力,他想睡着就能暂时摆脱饿意。可那个看守他的人一旦发现他快要睡着了,就会敲击旁边的铜盆发出巨大的噪音,让他清醒。如此反复,肖衡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每一刻都变得漫长无比,这种煎熬也被无限放大。说来可笑,自己在得到龙脑香的消息时无比激动,以为自己真的得到老天的青睐,可以就此摆脱疾病。谁成想一到贺岁楼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这些乔装成做药材生意商人的杀手当场便翻了脸。石宽本来能逃,但因为自己被擒,导致他放弃了逃脱的机会。折磨他的这个人一直问他一个问题,帝城罗家掌柜的信物在哪,他知道这也是自己被绑的原因。罗家是他的外祖家,也是帝城数一数二的大商贾,产业虽比肖家不如,但也很富有。罗家到了肖衡的母亲这一代人丁单薄,原本他是有个舅舅的,可舅舅早年间便去世了,也没有留下一男半女。外祖走时也很仓促,只把罗家掌柜的信物交在了唯一的女儿,也就是肖衡母亲手中。自此,罗家产业有很多都与肖家互相倚仗,俩家的合作也使的生意在帝城变得更顺风顺水。但罗家无论哪个产业的老板掌柜都只认一个人,那就是持有罗家掌柜信物的肖衡他娘。等到肖衡他娘去世时,这个信物自然就交到了肖衡手中。虽然他姓肖,但手里有信物,罗家下面的人自然又对肖衡听从。直到肖衡他爹走后遗嘱写明让肖衡继承帝城的产业,后肖衡的兄长肖兴逼走了他。但外祖家留给肖衡罗家的产业自然不用往出交,所以肖衡现在经手的生意几乎都是罗家的。那是谁想要罗家掌柜的信物呢?肖衡不用想都知道答案了。只是他已经不敢相信,兄长对他竟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就只为了钱?肖家还不够有钱吗?当然不是,肖家已经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怎么会觊觎罗家的产业呢?这都和肖兴近一年来对产业经营不善有关系,肖家的产业不只是肖兴的,还有族中各个分支旁支要分红利。而且最近肖衡查到了一些苗头,肖兴似乎一直在做假账,他私吞了大量的钱,而这些钱却又下落不明,不知道他用在了何处。早前兰辉就提过醒肖衡,说总有一日肖兴会对罗家的产业动心思,肖衡说不信,兰辉还骂他不开窍。其实他不是完全不信,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如此让步了,兄长应当能看到他的诚意,怎么还要用如此手段?肖衡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意志力强大的人,他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被养大,没受过这种对待。他能感觉到鞭子打在身上的疼,很疼,他很想喝水!很想吃东西!很想睡觉!但就是不愿意说出信物在哪。活了十八年,肖衡没有为什么东西自发的坚持过。小时候他花大量时间练字,因为知道他字写的好了,母亲就会笑。父亲喜欢会做生意的儿子,他就拼命学经商之道。后来父亲母亲走了,他就不知道做这些坚持给谁看了。所以那些人逼他放弃属于自己的肖家家产,他就放弃了。兄长不放心他,他就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就连自己的病他也是随意的看待,找到龙脑香固然好,找不到那是他命该如此。又或许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自己的病,他不争不抢,是怕争了抢了也无用,自己恐怕最后也无福消受。但现在他不想再随意了,不想把外祖传下来的信物给别人。所以无论那人怎么问,他都罔若未闻。脑中闪过的是霍大夫,兰辉,石宽,天麻,还有江素。有那么一刻他脑袋沉沉的很恍惚,突然就想着,自己只要说了信物在哪估计就解脱了,彻底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