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烈风挽卷账幔,飘摇翻转间将两人掩进,似与天地都分隔开,目之所及,唯心中一人而已。
呼吸起伏之间,简是之又吻了上来,接续方才绵长贪婪的吻,同时紧握住她随意搭在枕边的掌心,正正与她十指相扣,爱欲之中,愈加惹火。
痴缠良久后,江稚鱼轻轻出声唤了一句:“王爷……”
“……嗯……”简是之哑声低低应她,而后不舍地停下了动作,将头偏过一侧,埋在她的颈窝中,深深呼吸着。
两相沉默间,伴着飘飘渺渺的风声,唯有无尽的情丝悄然疯长。
“芝芝,我要娶你。”简是之哑着声音,忽而轻轻道出一声。
“待回宫后,我便禀明陛下与母后,备上聘礼,来江府求亲。”
他扬起头,神色肃然一瞬不瞬瞧着她,低低念道:“江稚鱼,我要你,做我的妻。”
心生情念之时,她又如何没有幻想过这一刻,只是这之间远隔的山海与鸿沟,总是令她于入场时便止了步,生怕自己再多蹈足半步,就会灰飞烟灭一般。
但当幻梦中的时刻真切到来时,她投目瞧向他,一双澄明眸子虽隐在阴暗中,却仍旧如初初在山泉中浸过般,那样的虔诚与决绝,竟令她一时红了眼。
原来心生爱欲,不是无所畏惧,而是明知前路无尽险阻,惧怕之余仍旧引剑直上,哪怕丢盔弃甲,肝脑涂地。
她动了动唇,轻轻落下一个字。
“好。”
简是之扯了扯唇角,顿生无尽欢喜,垂下头吻了她的额头,又道:“你什么都不必想,只需乖乖待在家中,一切有我。”
江稚鱼点点头,那句“一切有我”令她平生出无尽心安,也正是这四个字,在往后无数的年月里,伴着她穿越了一场又一场的风霜雪雨。
年后又过了几日,简是之总算肯舍得离开江府,其中多半还是因着简昀之连着送来的三封催促信笺。
其内上书,明日番邦使臣将离京,陛下今夜大设筵席,欲为其践行,叫他一道同往,也算周全了礼数。
简是之本是不愿去的,但架不住江稚鱼总是在旁劝说,他最后索性便手书一封送至简昀之手中,言明江大人将与他一道同往。
江稚鱼实属无奈,却也不得不从,左右她亦是江家唯一的小侯爷,代表亭序侯府参席送别宴,更多了份面子在。
左右这宴上来来往往,朝臣使节们各有各的欢闹处,也没人会注意她,她就躲在一旁多吃些美食看看歌舞便好。
如此念着,暮下酉时稍过,江稚鱼便随着简是之一道入了宫。
转至昭和殿内,果真如早前江稚鱼所想一般无二,陛下端端独坐上首之位,阶下是列位公卿朝臣与番邦使臣,而殿内正中十数名歌姬舞女酣畅助兴,八珍玉食,觥筹交错,正正是她所期盼的。
江稚鱼与简是之本来得迟了些,原怕陛下降罪,江稚鱼还稍稍紧张了一番,但目下他们二人堂而皇之地疾步入内,却似并无人察觉,殿内歌舞之声正盛,众人闲谈饮酒之意正酣,又如何会理会旁的来打扰此刻的兴致。
简是之便扯着江稚鱼悄悄溜到大殿最角落的一处落座。
江稚鱼松下一口气,静静欣赏了会儿歌舞后,视线便不由自主被玉案上的一盘盘吃食吸引。
江稚鱼欲抬手去拾那白果核桃松糕,却忽而想起什么,手当即一顿,便又缩了回去。
她瞧了瞧那盘糕点,转而又瞧了瞧简是之,其内意思不言而明。
毕竟有上位者在旁,她还是要守着些规矩,问询一下的。
只是她万未想到,只这一问,简是之便直接出手取过一块糕点,送至了她唇边。
江稚鱼咽了咽喉咙,尴尬笑笑,直觉得简是之此般,当真是过于客气了,她不过想吃块糕点,实在不至于令齐王殿下亲自喂她,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