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上说,我娘亲曾经受过镇平王妃的恩惠。王妃曾经赠予她一件衣袍,她修补好后,那日晚上想送回王府,这才撞见的。”徐安安的声音有些干涩,翻开那件布料极好的外袍的一角给温岑看,“刚刚我问你母妃的名讳便是想确认一下,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你母妃的。你看这里,绣了一个青字。”徐安安把衣服递给温岑,这衣袍上拿暗线绣的这个青字,她下午摸了好久才摸出来,听到温岑说他母妃名字里确有这个字,她心里才稍微确定了些许。温岑接过那件衣服,仔细看了看那个绣上的字的纹路走势,确认了一下:“是,这字确实是我母妃绣的,以前的衣服上也有。”这件衣服证明罗伽曾经确实和镇平王妃有过交集,在一定程度上能说明她信里的内容有几分真实性,但就算如此,她那日晚上跟着的那两个番邦人,所听到的内容也未必是真实的。那毕竟是十七年前的事,罗伽写这封信的时候事情也快过去有一年之久了,记忆有误也说不准。温岑的脸色实在是沉的有点吓人,徐安安有些担心,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温岑将水一饮而尽,杯盏在他手里瞬间化为无数的粉末。徐安安脸色顿时一白。温岑勉强往下压了压自己心里涌起的滔天的恨意,声音沙哑道:“如若这件事是真的……”他闭了闭眼说不下去了。当年的死里逃生,王府里肆意横流的鲜血,痛苦的挣扎和呐喊,他父王临死前撑着和他交代完后事后死不瞑目的样子又一次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宫里手脚快一切都处理的干干净净,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对镇平王心怀怨恨的异族,这么些年,他也只靠皇上对他的态度和那些事件里层层的疑点进行推断。当年的知情人士依然全部被处理,至今为止他手里还拿不出足够过硬的证据作为为父王母妃,镇平王府上下几百口冤命平反,起战事的正当理由。一旦查明这些信里的内容为真,大动干戈指日可待。徐安安心念一动,握住了温岑微微发着颤的手:“若是要起兵,我愿意陪着你。”疯了疯了,徐安安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到底是抽了什么疯,才会说出你要是要造反的话,可以算上我一个这种话。若光是说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自己说着说着感情到位了,一想到日后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天天过提心吊胆的日子自己倒先哭了起来。明明温岑是得知自己父王母妃去世的真相,应该最是难过的人,结果徐安安自己哭着哭着居然一时半刻停不下来,到最后连温岑都顾不上去考虑这份信是宫里的手笔故意耍诈的可能性有多少,只得开始哄徐安安。他从小跟着父王在军营里长大,吓人很有一套,哄人倒还真是没经验,哄了半天徐安安还是哭,最后只得让小厨房送了一碗安神汤给徐安安喝了这才算完。她很惜命的。造反一旦失败那可是诛九族的罪过,当事人镇平王世子肯定是跑不了,她如果能做个内应,潜伏于府中传递消息,应当算作是有功之臣,还要为维护了云朝的稳定统治受到嘉奖才对。可是镇平王天纵之才,却被人暗害致死,现在的当权者心狠到不惜勾结外族来残害血亲,还牵连了这么多为国征战战功赫赫的将士,冷血无情简直是令人发指。这一笔血债总要有人替他们讨回来。就连她娘亲,只因曾经受过王妃的恩惠,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从边关一路辗转至京城,只为有朝一日能有机会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告诉世人,让镇平王和王妃的灵魂得以安息,甚至于自己最后身死京城。她作为娘亲的女儿是不是也该遵循娘亲的遗志。世子这般举世罕见的人物,有能力又有魄略,深得手底下人的信任与爱戴,她不是没有见过魏义看着世子那格外崇敬的眼神。若是他真的能做上那个位置,为众多因皇权争斗而白白牺牲的将士平反,以后成一代明君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若是做了皇上,自己现在是世子妃,以后就是皇后,皇后应该是可以掌管御膳房……“世子妃?世子妃!小心手!”,桑桑的惊叫声伴随着手指上格外尖锐的疼痛同时传来,徐安安连忙松开手,左手食指尖已经冒出了一滴血珠。“嘶。”徐安安倒抽了一口冷气,赶忙移开手,生怕指尖上的血低落到本来就已经被她戳的乱七八糟都是洞眼四不像的荷包上。桑桑给她拿帕子摁住了伤口,就要去找药膏。“不用找了,被针扎了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徐安安拿帕子随便擦了擦手,针眼很小,冒出了一两滴血后便也没事了,徐安安随手扔掉了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