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峪关总兵看着就不像是个战斗力彪悍的人,身材比之其他魁梧挺拔的将军未免也太过圆润,眼珠一转,十足的精明相。温岑见他能下床了,还活蹦乱跳的,眉梢轻挑:“你的伤怎么样了?”“回少将军,属下惭愧。”居康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愧疚自责又无奈劫后余生的复杂表情来,捂着胸口就咳上了,“都是属下太过大意。竟然没有想到这蛮夷还能使出瓮中捉鳖之法,一时不慎中了他们的奸计。若非将军来的及时,属下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属下失职死不足惜,只是这山峪关乃我朝抵御外寇的天线,若是蛮夷当真入侵了我朝疆土,那属下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这小胖子还挺会说,这总兵的位置不会是靠游说得来的吧。“属下本该以死谢罪。只是现在边关未平,蛮夷虎视眈眈。属下只想待蛮夷暂退,就立刻赴京请罪。”居康讲着讲着又开始咳了起来,好一个心系天下,忧国忧民的忠臣形象。这幅自己身受重伤,但还是强撑着病弱残躯希望继续为国尽忠的样子,就算是真的到了皇帝面前,皇上看着他守了边关多年,就算恼怒他身在其位却又不尽忠职守,碍于情面和天下间自己体恤将士的名声,大概也不怎么能为难他。还要赐下许多的补品让总兵大人好好将养着身子。但温岑偏不。他是知道居康压根就没事,连手上的口子都是在自己被救出来之后,下马的时候没站稳腿一软自己磕的。“既然没事,这几天想来修养的也差不多了。等会儿就去议事厅去处理军务吧。扬威将军受了伤,现在也只剩你对山峪关的情况最了解,这些天累积的事务不少,你都抓紧去处理掉。”温岑淡淡道。居康的脸一僵。他去处理什么军务?这军务现在不都是温岑一手抓的吗?哪里还有他做决定的自由裁量空间?他自认可没那个能耐和胆量敢从世子手里拿权。哦,他知道了。想来是世子爷觉得自己大权在握,怕别有用心之人借此事做文章,特地在这儿给他递了个话头。居康自认很上道地当场咳了个惊天动地。他咳的太过惨烈,连徐安安都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生怕这位总兵大人,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厥了过去。不是说人没事吗,怎么能咳成这幅马上就要当场去世的样子。“将军,属下出城的时候怕是伤到了哪里。这一路走过来,实在是身体不适。怕是暂且还没有精力处理边关各项事宜。”他受了伤没精力处理事务,世子爷不就有了理由能正大光面掌权了吗。居康觉得自己给世子爷递的这个台阶简直绝妙。世子爷想要权,他不敢去夺权,又想要对外的名声好听,给出这个理由一切就都顺利成章了。至于世子爷为什么想要牢牢掌住边关的兵权,这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本以为世子就算是略微推辞一番,也不会拒绝自己的这番说辞,哪里想他话都还没说完,温岑冷冷的眉眼就横了过来,眸中带着凌厉的杀气。居康吓的一缩脖,自动接了下半句话:“现在边关之事乃重中之重,将军事务繁忙,属下也自然应当尽力。”本来他来是听到有人说将军要前去看完缪和大人,他作为总兵自然也得对遭了难的扬威将军表达一下同僚的友谊和关切之情,现在被温岑吓得连人都没见着一面,他就先告退了。世子居然还让他处理事务,难不成是觉得他坐这个总兵的位置碍眼,想要找机会除掉他了?自己都主动上交这个管理权了还不行吗!用的着赶尽杀绝这么绝吗。居康内心悲愤而苍凉,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若是在战时擅离职守这到底是要诛几族的罪过。给缪和大人安排的营房,较为偏远安静,温岑和徐安安撩开帐帘,走进营房。里面只有一个留守照看的大夫,见到他们两人到来连忙起身行礼。“他的伤怎么样了?”温岑颇为关切地问道。“回将军,总体应当是没有大碍了,只是仍需静静养着。若是情况转好大人这两天应该就能清醒。”躺在床上的人,面色惨白如纸,身体虚弱,的确是一副重伤不知是否能够再次清醒的样子。想来也是,被围困了快两星期,本就没多少力气,拼了命杀出重围,紧接着在胸口上就中了一箭,随即昏迷。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怕是早就去了,也就缪和运气还比较好,到现在还能吊着一条命。整个营房里都弥漫着一股中药的苦涩气息。大夫手中拿了一把小蒲扇,面前放着的小瓦罐就是整个营房里中药味道的来源之处。他们来之前,他正看着火,温着一会儿要给扬威将军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