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安看着这一幕,很轻的笑了一声。若非徐永新对她不管不问,关氏又怎么会大胆到敢把她一个人丢在偏院里让她自生自灭。她在徐府住了有十七年,但凡中间有哪一天徐永新想起她这个女儿来,也不至于到现在才一副得知她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做的一副后悔的神情出来。现在对关氏的话反应这么大,不过是做给她看的样子罢了。在这个女儿进入她视野之后,徐永新确实有想过徐安安前些年在府里的日子过的可能不太如意。毕竟连他这个当爹的都不记得有过这个女儿,更何况府里的下人们。但是他瞧过这个女儿,遗传了她母亲,长的漂亮,口齿也伶俐,更是有些聪慧在身上,很适合送去镇平王府,当时他还赞许过关氏,就算不是亲生的,也给他养了一个好女儿出来。至于徐安安在徐府以前过得到底怎么样,他下意识地就忽略了。就算她以前在徐府的日子难过,但是去了王府,要什么有什么,兴许日后还能求圣上一个恩典,这对她这个身份的庶女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徐永新被关氏刚刚那几句话说的头皮有些发麻。罗伽要是真的被她害死的,依徐安安的个性肯定不会放过关氏,说不定也不会放过他这个爹。能完全不管他的意思,和世子爷达成合作的,还深受世子爷信任的人,断然不是好惹的。徐永新抬眼看了一眼徐安安,见她低垂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以为她是对自己的做法有些不满意,毕竟是亲生母亲的血仇,怎么可能会释然。他咬了咬牙,刚准备狠下心,只听世子妃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徐大人。”“世子妃,您说。您想怎么处理这个毒妇。”徐永新一头都是汗。徐安安似笑非笑,把皮球踢了回去:“徐大人以为,这种罪大恶极的恶毒之人。该当如何?”世子妃都这么问了,自己是该表个态度出来,徐永新琢磨了一下徐安安的想法,刚想试探一句。徐安安已经不耐烦等他的回答了:“罢了。四妹妹骤然离世,母亲也是一时悲伤过度,以至神思混乱。还不赶紧扶夫人回去休息。”“是。”徐安安的话现在可比徐大人有用多了,世子妃都这么说了,众人连忙把已经晕厥过去的关氏抬走了。刚才徐永新为了防止关氏再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用的手劲真的不小。莺娘和她说过,她母亲当年本就忧思过重,身体一直都不大好,关氏下药也只是把命运的齿轮往前更推进了一步。徐婉婉死了,关氏的精神状态也彻底崩溃了,世事风云变幻无常,她现在也懒得再同关氏去追究什么。见徐安安没什么表示,徐永新倒是还有些担忧,以为她是隐而不发。“世子妃,臣这就废了这个毒妇。追认你母亲正夫人的名位。是我一直以来亏欠她太多。现在只能尽力弥补。”“不用了,徐大人。”徐安安转过身,定定看着这个名义上是她父亲的男人一眼,“不用再花心思了。娘亲不稀罕这些,都过了这么多年,娘亲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的所作所为,想来她也不会希望你再去打扰她的。”罗伽临死前最后的心愿也是希望镇平王府的真相终有一天能够大白于众,她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快乐地长大。至于徐永新,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徐大人,我今天来就是送四妹妹最后一程。现在心意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对于徐永新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讲,“世子爷或许会准您回老家颐养天年。您若是有时间,不妨早点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吧。”徐安安最后看了一眼正厅中格外厚重沉甸的黑色棺木,压下心里的酸楚,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徐府的正厅。徐永新看着她冰冷的神情,毫不留恋的背影,微微有点恍惚。他和罗氏那年的相遇似乎还近在眼前,一眨眼故人已去十七余载,连唯一留下的女儿对他也是这么一副冰冷冷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是亲父女之间会落到现在这副样子,徐永新怔然。徐安安快步出了徐府的门,正在马车前发着愣,桑桑小跑上几步,她还有些气鼓鼓的。徐家夫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世子妃原来从小过的这么辛苦,连母亲也早早离开了。见世子妃正在马车前一副悲伤的样子,桑桑安慰徐安安:“世子妃您别难过。现在咱们要什么有什么,不会再吃苦了。”“我没事。”徐安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她倒是真的没有很难过,只是看着昔日的鼎盛人家现在也只落得一地鸡毛,还赔进去了一个女儿,颇有些感慨罢了。徐安安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徐府门口高悬的阔气牌匾,这块牌匾据说还是后来重新换过的,是圣上的亲笔,以表示对自己得力下属的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