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府上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徐安安小声嘟囔了一句,见温岑站直了身子,朝她走过来,立刻迅速扯下一床被子,揉吧揉吧塞给他:“那你晚上睡地上。”温岑:……本来他就没想睡床上,但看她动作这么迅速怎么心里还有点不爽。夜已经极深,温岑本来要熄了那两盏花烛灯火,徐安安担心一片黑暗里他图谋不轨死活不肯,温岑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懒得同她计较,也就随她了。放在床上给他们准备的鸳鸯喜被足足有三条。两条扔给了温岑,一条垫一条盖,又扔了一个枕头下去,徐安安一个人抱着一条被子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床上原本放着的莲子果仁等物,在她拆头饰的时候,就让温岑帮她全部拿了下来。现在鼻尖只剩一丝大红床单上残留的挥之不去的清香。她睡不着。昏暗的烛灯照亮一小片天地,一室的红色在烛火下摇曳出淡淡的柔情。一头的青丝铺散,从床铺内侧一直滚到外侧,徐安安把脸埋进床铺内,半晌认命地叹口气,睁开眼偷偷去瞧躺在地上的温岑。大晚上的连睡觉也不摘下面具,防的这么紧做什么,她又不会嫌弃他毁了容。徐安安事先预想过很多种被大火灼烧后可能会有的样子,本以为日后在王府相处,世子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戴着面具,总有摘下的那一天,她已经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谁成想,看世子的样子,是压根就没打算和她坦诚相见了。她也没有这么外貌主义吧。虽然说人的一副皮相确实是重要,但是人的心地更重要。世子幼时遭人残害被逼毁了容,这些年又孤身一人长大,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他虎视眈眈,身份尊贵处境艰险却也没有养成暴戾的性子,徐安安觉得这位世子还是不错的。她嫁过来之后,原有外患,现在又有了内忧,周身无人帮衬,怎么想怎么可怜,代入一下自己她都忍不住要潸然泪下了。徐安安胡思乱想着,目光停滞在了温岑脸上。平心而论,就算戴着面具,也能看出世子的骨相极好,若不是毁了容又有秉性不好的传言,京城里想做世子妃的姑娘海了去了。手撑着头时间久了脖颈疼,徐安安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把下巴垫在床单上,再抬头正巧对上世子朝她看过来的深邃目光。徐安安:“……”徐安安自以为翻来覆去的动静很小声,绝对不会吵醒他,但习武之人的耳力极佳,他闭着眼睛听着她一会儿打滚一会儿叹气的声音,感受到她自以为隐蔽的偷偷窥探,再不说句话怕是她能一直折腾到天亮。温岑睁开眼,两人刚好对上视线。“还不睡?”徐安安意识到自己刚才悄悄折腾了半天,现下姿势怕是有些不好看,身体往后缩了缩,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只露出一个头。“我吵醒你了?”徐安安小声道。“没有。”他本来也没睡,温岑掀开被子坐起身,长腿一跨便走到了桌前,吹灭了那两盏花烛。没了柔黄的烛火,室内霎时陷入了一片昏暗,不多时窗外格外皎亮的银辉倾泻下来,在室内铺上长长的一层光带。徐安安眨着眼过了一会儿才适应了室内突然的暗色。她睡觉一向不习惯留灯,从她自己院子里带出来的习惯,徐府不少她吃穿,但是对于这些日用品拨给她用的到底还是不富余,她总是能省则省。大晚上只睡觉也不干别的,燃着烛火好浪费,但又是她自己提出的不吹灯,她也不好意思再出尔反尔。温岑帮她熄了灯,黑暗里倒是让她放松了下来。“喂,你要睡了吗?”温岑睁开眼。“我想跟你说个事,很重要。”月色勾勒出地上之人挺拔修长的身形轮廓,夜里极静,女子轻柔的声音回响在屋内这一小片里空间内,竟然错给人一种亲密无间的情人床头夜话的暧昧亲密感。听她语气是要说正经事,温岑在地上调了个方向,将头挨在徐安安床边,淡声道:“说吧。”原本本着非礼勿视,井水不犯河水,和平相处,互不干扰的原则,他打的地铺离徐安安那头远,离门口近。要是有人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地上占据了大半个版面的温岑,要再走进来些才能看到床铺。现在为了听徐安安说话,他特地换了个方向,挨在她旁边。距离极近一上一下的位置,他脸上遮盖的玄色面具被月色一打冷光闪过,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深沉。突然离得这么近,徐安安莫名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烧,欲盖弥彰地强行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