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够狠。烧了自己的脸,带了这么多年的面具,就是为了降低朕的戒心。”皇上敏锐的眼神打量过温岑现在已经了无痕迹,和他父王略有几分相似的面容,这张脸先前是什么样子,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就是因为这张脸实在是骇人,温岑当年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他才会放心让他继续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为了不让他放松警惕接着动手,才七八岁大那个时候倒也真的狠得下心来毁了自己的脸。这份胆量和心性,比之他父亲倒是强出不少。他当时就不该心软那一回。云轩帝咳了两声,推开手边的汤药碗:“你的虎符是哪里找到的?”镇平王可能会藏虎符的地方能找的他都派人掘地三尺挖过了,依然不见踪迹,他很确信温岑手里原也是没有虎符的,怎么短短几个月的功夫,温岑就把左符给弄到手了。“在边关?”思来想去也只有在他去了边关之后,自己这里才断了联系,那想来应当还是在边关拿到手的。可是所有曾经跟过镇平王的将领他都着重派了人调查留意,也并未发现任何的迹象。“不。”温岑略一摇头,“虎符一直就在京城里。”云轩帝瞳孔骤缩。“永乐王藏了这么多年的虎符。您居然一点儿也不知晓?”永乐王?云轩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那个整日里只晓得吃喝玩乐,天天来和他哭穷,要拨经费修别院的废物?难怪……平日里一个个都一声不响的,原来各个心里都有主意。“皇上您不用太难过。若非您一点手足亲情都不念。永乐王又怎么会不敢把虎符交给您,最后还是落到了我手上。您暗联西狄谋划除掉我父王的时候,不早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了吗?”“手足亲情?”云轩帝像是听到了很可笑的话一般,“你以为是朕不想念手足之情?若非你父王拿了虎符迟迟不愿意交出。朕也不至于赶尽杀绝,至少还会留他一命。没有那个真龙的命,就不该妄图染指他不该碰的东西。”云轩帝突然激动了起来,“是他自掘的坟墓,合该去死。”先皇居然分了一半的兵权给镇平王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道刺,更别提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屡屡有朝臣谏言废太子另立。先皇死后,他虽然也是顺利的坐上了这个位子,但是只要虎符没有完整地归在他手里,只要镇平王还活着一天,随时就有可能被夺位的恐慌就一直不断地萦绕在他的心头。只要镇平王身死,这天下就彻底太平了,他的噩梦也就结束了。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镇平王平白无故受先皇宠幸,连虎符都能封得半块。君王卧榻怎容他人酣睡,他活该身死。先皇给他父王那半块虎符的时候是为了方便他在边关调遣将领,他父王留下那半块虎符是知道坐在上位的皇兄不安好心,借虎符意图牵制,用以自保,最后却还是葬送了自己。人死不能复生,父辈之间跨越了漫长岁月过往恩怨如今再要追究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温岑别开了眼:“如今朝上的事也用不着您操心了。您若是还有心不如再好好养养自己的病吧。”话已至此,温岑也无意再多逗留,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行至将木的帝王,转身离去。“你站住!”云轩帝怒而半支起身,手肘一动,碰翻了窗边的汤药碗。瓷碗碎裂的脆响格外清晰,温岑头也不回。“世子爷。”魏义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世子妃让我来叫您赶紧回王府用晚膳。”出了压抑的殿门,温岑眼底的冰寒褪去,徐安安就是怕他见了害死父母的罪魁祸首心情不好,特地打发了魏义来看着他。“皇上打翻了药碗,你们进去收拾干净。再让太医院送一服药过来。”“是。”在一旁守着的宫女应声,三人进去准备收拾残骸,一人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魏义伸着脖子看了眼殿内的动静,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还以为世子爷今日进宫便是要了结一切了,现在看来原是没动手吗?世子爷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性子。“这么早就回来了?”徐安安在小厨房里正拿着汤勺试咸淡,就被人从背后轻轻拥住。“在做什么?”温岑下巴垫在她的肩膀,贴近了她。“学着做两个菜。你看看。”徐安安很是得意的掀开小瓦罐。曾经专门用来煲汤做佛跳墙用的瓦罐里,满满一锅番茄鸡蛋汤。自从在边关验证过自己几乎为零的炒菜天赋,能烧个汤就成为了她最后的倔强。煲个汤总不会比炒菜更难了吧。徐安安拿着汤勺撩给他看匀称如丝的鸡蛋花,准备迎接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