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韶音掰着手指头与薛岫一笔笔算清楚,“我们发给他们的工钱是两倍,又要管他们的膳食,虽只是馒头稀饭,但人太多,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约莫三个月,就要捉襟见肘。”
“三个月很短吗,朝廷的灾银还未下来,我们所带的银两,已是朝廷往年赈灾的大半,等朝廷赈灾银一到,算来已有半年,足够了。”
薛岫藏着点话,没有和顾韶音挑明,这事情一一解释反倒有些麻烦。
“可,殿下与上头的对上,哪会顾及到此处,等我们走后,朝廷定会无心搭理,桃源县的百姓岂非是要自生自灭。”
顾韶音说得很是小声,甚至心里头有些慌张,小眼神时不时扫薛岫几眼,生怕自己说得不对。
薛岫静静看了他一眼后,负在身后的手移到身前,双手拢入袖中,他缓和着声音,细说道:“殿下非当今,好了,此事你莫要担忧,若真的无灾银,你好心点,拿出你顾家几分家当,也能管桃源百姓了。”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薛岫淳淳教诲着,有句老话,人心不足蛇吞象,桃源县的百姓已拿两倍的工钱,长期以工代赈,反倒会令一些人生出眼高手低,不利于日后。
顾韶音哑口无言,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别说他不是顾家未来的家主,即使他是,他也无法从那顾家的家当来当赈灾银,若真做了,那群群老想撕了他的心都有。
难。
薛岫看他这模样,叹口气,把话挑明白:“想到救济桃源县的百姓,不要只看眼前的水灾,救得他们一时,可若黄龙过境,他们仍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想要杜绝此事,唯有从源头解决。”
这番话像是个棒锥砸到顾韶音的头上,他缩了缩脑袋,眨了眨眼,莫名的,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失落,又像是恍然明悟。
原来这事是在这上头。
苦巴着一张脸,这一刻让他察觉到,他和薛岫之间的鸿沟尽如此之大,他的目光只放在眼前地一亩三分地上,薛岫却目光长远,早已考虑后事。
“那我……”顾韶音迷茫了,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事。
薛岫挑眉。
顾韶音挠挠脸道:“那我就去忙别的事了。”
他磨蹭地离开后,薛岫淡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余光中看到一只鸽子向他的方向飞过来,他伸出手,鸽子稳稳的落在他的指尖,紧紧抓牢着他的手指。
鸽子的腿部绑着个小信筒,停留在薛岫指尖后迈着小步伐,收拢羽翼,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时不时用自己豆大的眼睛去看薛岫。
薛岫从它的腿部取下信筒后,转身走到里头,他指尖微动,鸽子极具灵性的飞走,扇动着翅膀落到案桌上。
薛岫打开信筒,从里头取出小纸条,边走边看,边落座于梨花木椅上。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他手指轻敲着桌面,微拧着眉,上面写着安乐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