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木雪细细看了小丫头几眼,一看之下才发现,这不是她先前在那破竹楼救回来的,娘亲同为绣娘的女孩子么。
难得这些日子不见,她变得这般伶俐。先前连“少奶奶”这个称谓都不会叫呢。
“这么倔的丫头,我还是头次看见。”木雪把银钗重新放回去,笑望她,“你叫什么?”
“奴婢没得名儿,娘就唤我小莲子,因了奴婢是我娘在摘莲蓬的时候生下的。”
“莲,这个寓意倒好。”木雪笑着点头,“夜晚了,你快回去睡下吧,明儿怕还要早起呢吧。”
“哎。”小丫头应着,退了下去,将门替她从外头关好了。
她笑望着那小丫头出去后,转过身来,静静盯着那黑乎乎浓稠的、冒着热气的滑胎药望了一会儿,而后,毅然决然地端起来一饮而尽。
属于草药的苦味儿在口中迅速蔓延开来,接着,她就觉得腹部一阵暖流涌过,撕裂的疼痛便袭卷了她。
疼痛使得她把唇上的皮肉都咬烂了,正对她的铜镜里头,她面上,身上的汗珠子也像是黄豆一般,大滴大滴往下落。
她就这样经着疼,受不住地滑倒在地上,手捂着腹部蜷成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那一股疼痛终于逝去时,她颤巍巍地撑着地站起来,重又回到铜镜前。
看见自己的脸,白几得厉害。脸色虽说不好,但血色倒挺充足。
摸摸平坦的小腹,她对着铜镜绽放出一抹虚弱的笑,“这样就好了…孩子,你也别怪娘…你来的不明不白的,就是来到这世上也是遭罪…娘自己就受够了罪,不想让你再尝尝了。”
怔愣着说完,唯恐明日起来打扫屋子的丫头发现这药,她赶紧趁夜走到院子里一棵树底下,将那一包安胎的药撒了,包药的纸烧干净了,方唤小丫头打些水来,洗漱干净后,回房疲累的歇下了。
在榻上迷瞪了会儿,忽然听见外头声音嘈杂,隐约还有钱珠拍门的声音,“少奶奶,快醒醒,快醒醒!后梁人打过来了,咱们得快点跑!”
笼罩她的困意瞬时烟消云散。她急忙穿好衣裳,过去开了门。
入眼就是钱珠焦急的神色,一把抓住她,道,“少奶奶,后梁人打来了,城门口快失陷了,咱们快收拾好细软跑吧!”
跑?这情急之中又跑去哪里,后梁人打来,她们又能往哪儿跑?
战火一旦迸发,给不得人半分喘息的时刻。
本还想着将这屋子卖了再走呢,如今想来,确是痴人说梦了。
木雪抬头看看西北边城门的方向,火光冲然而起,比起牢狱上头的那场火,势头来得更大,更猛。();